詹姆(第3/6頁)

最後,百花騎士讓前敘諸位都黯然失色。

詹姆一直認定,騎馬比武的決定性因素乃是馬術。只見洛拉斯以瀟灑的姿勢向前沖去,與長槍似乎自娘胎起便連為一體……嗨,難怪他老媽任何時候都頂著一副苦瓜臉。玩笑歸玩笑,他真的想刺哪裏就刺哪裏,平衡性比貓還棒。或許上次他把我打下馬來並非僥幸吧。詹姆突然感到很遺憾,不能再有機會與這小子交手,於是丟下訓練中的眾人走開了。

瑟曦正在紅堡書房內,旁邊有托曼和瑪瑞魏斯大人黑發的密爾老婆。三人對著派席爾國師哈哈大笑。“我錯過什麽笑料了嗎?”詹姆推門道。

“噢,瞧啊,”瑪瑞魏斯上氣不接下氣,“您勇敢的弟弟回來了,陛下。”

“他的大部分回來了。”詹姆發現,太後又喝酒了。最近,瑟曦隨時在身邊放著一壺葡萄酒,而曾經她是那麽地厭惡勞勃·拜拉席恩酗酒的習慣。他不喜歡這樣,這些日子以來,好像老姐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不喜歡。“師傅,”瑟曦吩咐,“麻煩你,把消息再給隊長大人復述一遍。”

派席爾的模樣極為窘迫。“來了一只烏鴉,”他最後說,“從史鐸克渥斯堡來的。坦妲伯爵夫人宣布他女兒洛麗絲產下一個強壯而健康的男嬰。”

“你根本猜不到他們給這小雜種取的名字,弟弟。”

“我記得他們想叫他泰溫。”

“是的,不過當然被我制止了。我告訴法麗絲,我不允許我父親的盛名糟蹋在豬倌和母豬交配生產的野種上。”

“史鐸克渥斯伯爵夫人堅稱命名不是照她的意思。”派席爾大學士插話道,他布滿皺紋的前額上全是汗珠。“她說是洛麗絲的丈夫給取的。那個波隆,他……看來他……”

“提利昂,”詹姆脫口而出,“他為這孩子命名提利昂。”

老人顫巍巍地點點頭,同時用長袍的袖子擦汗。

詹姆樂了,“送上門啦,親愛的老姐,你到處找不著提利昂,原來他一直躲在洛麗絲的肚子裏面呢。”

“小醜。你和那波隆都是小醜。毫無疑問,此刻野種吮吸著白癡洛麗絲的乳頭,而傭兵邊看邊為自己的無禮之舉洋洋得意。”

“這孩子或許是與您弟弟有些相似,所以才取這個名。”瑪瑞魏斯夫人設想,“他或許天生畸形,缺個鼻子什麽的。”說到這,她“咯咯”傻笑。

“我們要送給這位好孩子一份禮物,”太後宣布,“你說呢,托曼?”

“給他一只貓咪吧。”

“一只小獅子比較好,”瑪瑞魏斯夫人建議。讓它撕破他的小喉嚨,她的微笑中是再明白不過的暗示。

“我想送他的,是不同類型的禮物。”瑟曦說。

想必是個新繼父吧,詹姆懂得姐姐眼神的含義。在托曼的新婚之夜,當她焚燒首相塔的時候,他也見過如此的神情。想當初,綠火的焰芒沐浴著旁觀者們,人們猶如蒼白腐爛的屍體,猶如一群貪婪的僵屍,但僵屍群中也有美麗的存在——在這惡毒的光芒照耀下,瑟曦美得可怕,她將一只手放在胸口,嘴唇微啟,碧眼炯炯有神。她在哭啊,詹姆意識道,至於是由於悲傷還是狂喜他就鬧不明白了。

看著姐姐,他憂心忡忡,因為她令他想起了伊裏斯·坦格利安,先王也是如此地為焚燒著迷。國王在禦林鐵衛面前沒有秘密。伊裏斯統治末期,他和王後之間的關系十分緊張,他們不僅分居,而且在白天也盡可能地回避對方。但每當伊裏斯燒死人的時候,當天晚上雷拉王後的臥室內總不會平靜。他燒死“錘子與匕首”首相的那一天,詹姆和瓊恩·戴瑞正好負責警衛王後的臥室,而國王在裏面放縱。“停手!你弄痛我了!”透過橡木門,他們聽見雷拉的哭叫。“你弄痛我了!”在他耳中,這聲音比切斯德伯爵的尖叫更難以忍受。“我們發誓保護她不受別人傷害,”詹姆最終開口道。“是的,”戴瑞承認,“但他例外。”

這天之後,詹姆只見過雷拉一次,那是王後啟程前往龍石島的清晨。雷拉披著鬥篷,拉起兜帽,迅速爬進王家輪宮裏,下了伊耿高丘,前往河邊上船。他沒機會與王後講話,卻聽見了侍女們的低語,她們說王後的模樣就像是被野獸摧殘過,大腿上全是爪印,乳房被牙齒咬破。野獸,戴王冠的野獸,詹姆靜靜地想。

瘋王最終杯弓蛇影到不準任何人在他面前佩帶利器——除了禦林鐵衛。他不修邊幅,胡須糾結臟汙,蓬亂的銀金色長發直垂到腰部,黃指甲彎彎曲曲,長到九寸長。但利器仍舊折磨著他,鐵王座上的利器,令他無法逃避。他的胳膊和腿腳上密密麻麻全是血痂和半愈合的傷疤。

讓我君臨焦黑骨骸與烤熟血肉,詹姆看著姐姐的笑臉,心事重重,讓我成為灰燼之王。“陛下,”他嚴肅地說,“我們可以私下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