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2/6頁)

“奔流城下由達馮爵士統一指揮,他是新任西境守護,不會需要我——而藍賽爾需要我。”

“好吧,叔叔。”聽著節律的鼓點,詹姆腦袋裏陣陣抽痛。死了、死了、死了。“多加小心,讓你手下的騎士們加強巡邏防護。”

叔叔冷酷地瞥了他一眼,“你威脅我,爵士?”

威脅?他不由一愣。“只是提醒你而已。我的意思是……桑鐸很危險。”

“我當年吊死無數匪徒與強盜騎士的時候你還在繈褓中流屎流尿呢。爵士,如果你擔心我會親自出馬與桑鐸或唐德利恩決鬥,那大可不必,並非每位蘭尼斯特都愛慕虛榮。”

怎麽了?叔叔,我得罪你了嗎?“亞當·馬爾布蘭也能完成掃蕩鄉野的任務,要不,派布拉克斯、派班佛特、派普棱,他們都行,但能坐上首相高位、居中調度的,放眼天下只有你一人啊。”

“你姐姐知道我的條件。告訴她,條件不變——在她枕邊告訴她。”凱馮一夾馬肚,揚長而去,不再與詹姆對話。

詹姆默然觀望,幻影右手陣陣抽搐。他原來抱著一線希望,以為是瑟曦過於偏執,方才造成今天的局面,看來錯的反而是自己。他知道我倆的底細,知道托曼和彌賽菈的底細,而瑟曦知道他知道。另一方面,凱馮爵士乃凱巖城嫡生的蘭尼斯特,他不相信瑟曦將要對付他,可……可我看錯了提利昂,也會看錯瑟曦嗎?兒子能殺父親,侄女處決叔叔又有什麽奇怪呢?何況這是個心懷不軌的叔叔,他了解太多內幕,留下來禍患無窮。或許瑟曦暗中把這肮臟的任務丟給獵狗,等桑鐸·克裏岡幹掉凱馮爵士,她就不用玷汙自己的雙手了。桑鐸有這個能耐。凱馮·蘭尼斯特曾是名勇猛的劍客,但他老了,而獵狗……

後面的隊伍趕了上來。表弟左右有兩名修士陪伴,詹姆出聲招呼。“藍賽爾。老表。我很想來參加你的婚禮,可惜職責在身,不容許我出遠門。”

“您必須保護好國王。”

“我會的。不過嘛,不能來鬧你的新房,實在有些遺憾。對了,別擔心,這是你的頭婚,卻是她的第二次,我相信你老婆會很樂意指導你怎麽做的。”

這段色迷迷的話引得周圍幾名領主哈哈大笑,藍賽爾的修士則投來嚴峻的目光。表弟本人在馬鞍上不安地蠕動著,“我懂得如何盡丈夫的責任,爵士先生。”

“很好,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就需要這個,”詹姆說,“一個懂得如何盡責任的男人。”

藍賽爾臉頰上升起一輪紅暈。“我會為您祈禱,表哥,也會為太後陛下祈禱。願老嫗賜予她睿智,願戰士保護她周全。”

“瑟曦要戰士做什麽?他有我。”詹姆調轉馬頭,白袍在風中飛揚。小惡魔撒謊,瑟曦寧肯跟勞勃的屍體做愛也不會看上藍賽爾這種滿口虔誠話的傻瓜。提利昂,狗雜種,你他媽連撒謊也不找個好對象,如此不堪一擊!他最後一次與父親的送葬馬車道別後,飛奔回遠方的都城。

返回伊耿高丘上的紅堡途中,詹姆·蘭尼斯特驚覺君臨城的街道已幾乎荒蕪了。曾把賭場和食堂擠得水泄不通的士兵們,此刻已然紛紛離開。勇武的加蘭帶上提利爾一半的軍隊返回高庭,他母親和祖母也隨他去了;剩下的一半軍隊在梅斯·提利爾與馬圖斯·羅宛的統帥下向南方進軍,提利爾公爵要再度圍攻風息堡。

至於蘭尼斯特方面,只在城外保留了兩千精銳老兵,等待派克斯特·雷德溫的艦隊趕來,載他們渡過黑水灣,攻打龍石島。情報顯示,史坦尼斯大人北上時只留下一支小規模的衛戍部隊,所以瑟曦認為兩千人足夠了。

其余的西境人被遣散回家,回到妻兒們身邊,重建家園,播種耕地,爭取在冬天降臨前獲得最後一次收成。在他們踏上西歸之路的那一天,瑟曦帶著托曼前來營地檢閱,讓士兵們為小國王歡呼。那一天她真的太美,他忘不了她唇上的笑意,忘不了秋日的艷陽照耀在她黃金的鬈發上。不管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姐姐,她只要用心,滿可以贏得眾人擁戴。

經過城門時,詹姆看見二十多名騎士正在院子裏練習騎馬刺槍靶。這又是一件我永遠不可能再做的事,他心想。槍比劍沉,更難駕馭,而他連劍都用不好。他設想自己左手持槍,用右手的斷肢綁盾牌——可比武時,對手都是從左邊跑來,綁在右面的盾牌不就跟胸甲上的乳頭一樣是純粹的擺設嗎?不,我比武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他下馬時告誡自己……盡管如此,詹姆還是忍不住停步觀察。

高個塔拉德爵士被沙包從後撞中腦袋,摔下馬來。壯豬的力道猛烈,乃至於刺穿了當靶子的盾牌,接著凱切鎮的肯洛斯替他徹底收拾了盾牌。等雨林的德莫特爵士上場時,新的盾牌已被裝上,隨後藍柏特·特拔瑞的槍堪堪擦過,但還沒長胡子的瓊恩· 本特利,還有亨佛利·史威佛和埃林·斯脫克皮都瞄得很準,紅羅蘭·克林頓甚至完美地折斷了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