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妮(第3/7頁)

布蕾妮策馬向前,“放開她。”

她的聲音讓衛兵們遲疑了片刻,足夠讓農夫的妻子掙脫。“不關你的事,”一個人說,“管好嘴巴,妞兒。”

布蕾妮拔出長劍。

“好啊,”那頭目說,“亮家夥啦。我嗅到了土匪的味道,你知道塔利大人是怎麽對付土匪的嗎?”他仍然拿著牛車裏的雞蛋,此刻手上使勁,蛋黃便從指縫間滲出來。

“我不僅知道藍道大人如何對付土匪,”布蕾妮說,“而且知道他如何對付強奸犯。”

她指望藍道的名號能鎮住他,結果那頭目只是將雞蛋甩掉,打個手勢,讓手下人擺好陣勢。“刷”的一聲,一圈武器包圍了布蕾妮。“喲,你說什麽,妞兒?塔利大人如何對付……”

“……強奸犯,”一個低沉的聲音把話說完,“要麽閹割,要麽送去長城。有時兩樣同時執行。他還會砍掉小偷的手指頭。”一個懶洋洋的年輕人從城門樓裏踱出來,腰扣劍帶,罩在他鐵甲外的外套本是白色,現在沾滿了草痕和幹血漬。他的紋章是一頭吊縛在橫杆之下的棕色死鹿。

是他。聽到他的聲音,好像肚子上挨了一拳,看到他的臉,猶如一把尖刀刺入腹中。“海爾爵士。”她僵硬地說。

“最好放她走,夥計們,”海爾·亨特爵士警告,“你面前這位是美人布蕾妮,塔斯的處女,就是她殺了藍禮國王和半數的彩虹護衛。她長得有多醜,就有多難對付,說實話,沒人比她更醜……也許你除外,尿壺,不過你是牛屁股裏生出來的,所以情有可原。她父親可是塔斯的‘暮之星’。”

衛兵們哈哈大笑,長戟散開了。“不能抓她嗎,爵士?”頭目問,“您不是說她殺了藍禮?”

“何苦呢?藍禮是叛徒,我們也是,無一例外,好在現下大家改邪歸正,又都成了托曼陛下忠誠的順民嘍。”騎士揮手示意農民進城。“大人的管家看到這些蛋會高興的。你可以在集市裏找到他。”

老漢用指關節叩了叩腦門。“非常感謝,大人。顯然,您是個真正的騎士。來吧,老婆。” 他們再次將拖車的索具搭到肩頭,隆隆地穿過城門。

布蕾妮跟他們騎進去,波德瑞克緊隨其後。他是真正的騎士?她一邊想,一邊皺眉頭。到了城裏,她勒住韁繩,左邊是馬廄的廢墟,面朝一條泥濘的小巷。馬廄對面,三個半裸的妓女在妓院陽台上竊竊私語,其中之一長得有點像她見過的營妓,那人曾跑來問她,她褲襠裏是洞洞還是蛋蛋。

“這也是我見過的最醜的馬,”海爾爵士評論波德瑞克的坐騎,“我很驚訝你竟然不騎它,對了,小姐,你怎麽不感謝我的幫助呢?”

布蕾妮甩腿跳下母馬。她比海爾爵士高出一個頭。“有朝一日,我會在團體比武中感謝你,爵士先生。”

“就像感謝紅羅蘭那樣?”亨特大笑。他的笑聲響亮而飽滿,臉卻很普通——了解真相之前,她還以為那是一張誠實的臉:蓬松的棕發,淡褐色眼睛,左耳邊有條細小的傷疤,下巴分叉,鼻子是歪的,但他笑起來委實爽朗,也經常會笑。

“你不留下來看守城門嗎?”

他朝她扮個鬼臉,“我堂兄埃林去抓土匪了,搞不好會得意揚揚地提著獵狗的腦袋回來,享受榮耀。而我呢,拜你所賜,受令把守城門。但願這讓你滿意,我的美人,你在找什麽?”

“馬廄。”

“東門那兒有。這個被焚毀了。”

我自己看得出來。“你跟那些人講的話……藍禮國王去世時,我的確在他身旁,但殺死他的是巫術,爵士,我憑我的寶劍起誓。”她將手搭到劍柄上,假如亨特當面稱她撒謊,她準備打上一架。

“沒錯,是百花騎士宰了那幾位彩虹護衛。運氣好的話,你或許可以打敗埃蒙爵士,他魯莽又缺乏耐力。但羅伊斯?不,以劍士的標準而言,羅拔爵士的技藝高出你不止一倍……但你不能被稱為劍士,對吧?有沒有劍妞的說法呢?我在想,你來女泉城所為何事?”

找我妹妹,一位十三歲的處女,她差點說出口,但海爾爵士知道她沒有妹妹。“我要找個男人 ,在一個叫臭鵝酒館的地方。”

“我還以為美人布蕾妮不需要男人呢。”他的微笑裏帶著一絲殘酷,“臭鵝酒館,這家館子有個恰當的名字…… 至少是那個‘臭’字。好吧,它在碼頭邊,但你首先得跟我去見伯爵大人。”

布蕾妮不怕海爾爵士,但他是藍道·塔利的軍官,吹聲口哨,百來個人就會奔過來保護他。“我被捕了麽?”

“為什麽,為了藍禮?他算什麽?我們後來都換過國王,有些人還換了兩次。沒人在乎,沒人記得。”他輕輕地將一只手搭在她胳膊上,“小姐,請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