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個沉睡的公爵(第3/4頁)

在他們前面,柱子外有座低矮的小山坡。這時,坡上一扇門打開了,門口有些許亮光,有一個人從裏面走出來,背後的門自己關上了。那人手裏拿著燈火,這一抹光亮其實就是他們唯一能看得清的東西。燈火慢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正對著他們放在桌子對面。他們終於看清來者是個高個姑娘,穿著一件藍色露臂長袍。姑娘沒戴帽子,金發披散在背後。他們看到她,不由地感慨,活到現在才終於知道什麽是美人了。

她剛才拿著的燈火原來是支插在銀燭台上的長燭。她把燭台擱在桌上。如果上半夜刮過海風的話,這會兒一定是停了,燭火筆直不動,像是擱在一間關緊窗戶拉上窗簾的屋裏似的,桌上的那些金銀餐具在燭光下反射著光芒。

露茜這才注意到桌子那頭放著一件東西,之前她沒在意。那是把石刀,像鋼一樣鋒利,是件樣子古老的且充滿殺氣的東西。

直到現在,依舊沒人說話。然後——雷佩契普和凱斯賓先後站了起來,接著大家都跟著站了起來,因為他們覺得她必定很高貴。

“遠道來到的阿斯蘭的客人們,”那姑娘說,“為什麽,你們不吃不喝啊?”

“姑娘,”凱斯賓說,“我們不敢吃,我們覺得自己的朋友可能就是吃了這些酒菜,才中了魔法並且長睡不醒。”

“他們根本沒吃過這些。”她說。

“那請問,”露茜說,“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七年前,”那姑娘說,“他們乘了一條船來到這兒,船帆都成了碎布條,船骨也幾乎散架了。他們帶著幾個水手,走到這張餐桌前。一個人說,‘這裏真好。我們就此解開帆篷,不再劃槳,坐在這裏安享天年吧!’第二個人說,‘不,我們還是重新上船,開到納尼亞去,回到西方去,說不定彌若茲已經死了呢。’第三個人非常專橫,暴跳如雷地說,‘不,上帝看著我們呢!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 是台爾馬人,不是畜生。我們除了不斷探險獵奇,還該幹什麽呢?反正我們活不久了。不如利用剩下的生命去探索太陽後面那個無人的世界吧。’他們一邊說一邊爭吵起來,他操起一把放在桌上的石刀, 想跟夥伴幹上一架。誰知那把刀是動不得的。他手指剛拿住刀把,這三個人就一起陷入了沉睡中,要睡到魔法破除才會醒來。”

“這把石刀有什麽特別呢?”尤斯塔斯問。

“你們都不知道嗎?”那姑娘說。

“我……我想,”露茜說,“我以前見過類似這樣的刀。這把刀像很久之前,白女巫在石桌上殺死阿斯蘭的那把刀。”

“就是這把,”那姑娘說,“這把刀被帶到這裏保存起來作個紀念。”

愛德蒙剛才神色越來越難看,這個時候他開口了。

“聽著,”他說,“其實我不是個膽小鬼——可是我覺得吃這些酒菜……我也並非存心冒犯。我們這次遠航的路上經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事情從不像是表面上那樣。當我看著你臉時,我只能相信你說的一切。萬一碰到女巫,我也只能選擇相信她。我們怎麽知道你其實是我們的朋友呢?”

“沒有辦法知道,”姑娘說,“信不信由你了。”

片刻之後,只聽到雷佩契普小聲說話。

“陛下,”它對凱斯賓說,“勞駕您從那個酒壺裏替我斟杯酒: 這壺太大,我拿不動。我要為這位姑娘祝酒。”

凱斯賓照做了,老鼠站在餐桌上,兩個小爪子捧著金杯說:“姑娘,敬您一杯。”說罷它就吃起冷孔雀肉來。一會兒,大家都跟著它開始吃喝。大家很餓,即使這頓酒菜不適合作早餐,可是作為一頓夜宵來說再好不過了。

“為什麽稱這是阿斯蘭的餐桌?”不一會兒露茜問。

“餐桌是按照他的囑咐擺在這裏的,”那姑娘說,“專門招待那些遠道而來的人。有人把這島稱作世界的盡頭,雖然你們還可以再往遠處開,但這裏是盡頭的開端。”

“這些酒菜是怎麽保鮮的?”務實的尤斯塔斯問。

“每天吃掉了再重新做,”那姑娘說,“一會兒就知道了。”

“這幾個沉睡的人怎麽辦?”凱斯賓問,“在我這幾位朋友的世界裏,”說到這裏他朝尤斯塔斯和佩文西兄妹點點頭,“流傳著一個故事,有個王子或國王來到一個城堡,城堡裏的人全都中了魔法沉睡不醒。在那故事裏,他吻了公主,並且解除了魔法。”

“這兒的情況卻不同,”姑娘說,“這裏是要解除了魔法,才能吻公主。”

“如此說來,”凱斯賓說,“以阿斯蘭的名義,我該做些什麽。”

“我父親會告訴你的。”姑娘說。

“你父親!”大家說,“他是什麽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