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妙適菩薩(第2/6頁)

空海沉默一下後,立刻低頭說道:

“那麽,請多關照。”

“提到你的事,鳳鳴很感興趣。想和你見一面,我們才會跑來叫你。”

說到這裏,空海已經站了起來。

“逸勢和大猴,也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志明答道。

“今晚的談話就此告一段落,大家一起去吧!”

“是。”大猴慢條斯理地站起來。

“那麽,走吧!”逸勢遲一步站起來。

三人跟著志明和談勝,一起要去見鳳鳴。

手拿盤燈的談勝走在最前頭,依序是志明、空海、逸勢、大猴,走在長廊裏,左彎右拐不知繞了幾回。

昏暗的長廊,好似沒有止盡一般。

走在前頭的談勝,停在一個小門前面。

“鳳鳴,空海帶來了。”談勝說道。

推開門,談勝走進房內。志明、空海、逸勢、大猴也依序進入。

房間大小,和空海的差不多。一樣是木板床。除了裏頭有一個窗子,可以說什麽都沒有。連書桌、寢具都沒有。

看樣子,這是專為類似空海這般的外宿客人所準備的屋子。由於目前無人使用,有時會把訪客帶到這屋子。

房內一隅,放著一座鐵制盤燈。紅色的火焰正搖晃著。

昏暗的燈光下,一名僧人獨坐在木床之上。

結跏趺座——

年齡比空海大,約莫三十五、六歲。

空海屏氣看著那僧人——鳳鳴。逸勢立刻和空海一樣察覺到了。

“空、空海——”聲音嘶啞地叫道。

空海無言對逸勢頷首。

那僧人——鳳鳴的身體,浮在離木板床約五寸的空中。

“鳳鳴——”

志明一出聲,鳳鳴的身體利落地落在板床上,成為普通的結跏趺坐姿。

鳳鳴睜開眼瞼。露出濕潤而烏黑的瞳孔。那眼睛盯住空海。

“在下空海。”空海報出自己的名字後,又說道:

“從倭國來唐的留學僧,目前寄宿西明寺。”

逸勢和大猴順著空海的話也開口報名:

“在下橘逸勢。”

“大家都叫我大猴。”

“在下鳳鳴。”那僧人說。

“聽說是從青龍寺來的。”

空海此話一出,鳳鳴先是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我今日確實是從青龍寺而來,不過正確說來,卻有些不一樣。”鳳鳴說道。

“這話怎麽說?”空海問。

“其實我和你一樣。”

“……”

“我也是以留學僧的身份來此學習密宗。”

“從何處而來呢?”空海問道。

鳳鳴注視一下空海後說道:“西藏——”

延歷二十三(公元八○四)年十二月,以藤原葛野麻呂為首的日本國遣唐使,抵達唐都長安。

前文業已敘述,那年十二月抵達長安的外國使節,不僅日本國而已。還有另外兩個使節團,也抵達長安。

《舊唐書》記載著:

十二月,吐蕃、南詔與日本國,並遣使朝貢。

所謂“吐蕃”,即是西藏;所謂“南詔”,即是雲南地方的新興政權,其語言屬於藏緬語系。

空海業已知道吐蕃使節也和自己同時抵達長安。

吐蕃王朝,是大約在七世紀前半時,由贊普松贊甘布(Sron-btsan sgampo,569~650)建立。那是空海入唐前約二百年的事。

吐蕃王朝,並吞屢遭隋、唐攻打,幾近滅亡的吐谷渾,七世紀後半勢力遠達東西通商道路——今日稱之“絲路”的東端和南邊。安祿山之亂後,對大唐帝國形成威脅。

空海入唐時——吐蕃,是東洋島國的倭國所無法比擬的。

空海面前端坐的鳳鳴,就是從吐蕃而來。

“去年十二月,吐蕃亦遣使來長安,你是那時抵達的嗎?”空海問道。

“不,我是在六年前,為學密而來的。”鳳鳴說。

他的臉型,和空海等倭國人類似,只是膚色略黑。他的體格,有如鐵打般健壯。

“鳳鳴可是青龍寺的秀才喔!”站在空海一旁的談勝說道。

“聽說鳳鳴遲早會被傳授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密經。”志明接著談勝的話說道。

“喔——”空海發出欽佩的贊嘆聲。

流傳到大唐的密教——純密,有兩個流派。一般都認為是金剛界、胎藏界這兩個體系。

最簡略的說法——講解精神原理的金剛頂經系的密教為金剛界,講解物理原理的大日經系的密教為胎藏界。

金剛界密教,是由名為“金剛智”的天竺僧傳來。天竺僧——即印度僧。胎藏界密教,則是由名為“善無畏”的天竺僧傳來。

在天竺國裏,兩部密教各自發展,惠果則集其大成於一身。這是兩部密教體系,首次在大唐合而為一。

若能夠得到惠果傳授這兩部體系,可以說是站在密教的頂點。

“聽說鳳鳴遲早會被傳授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密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