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帶斑馬進賭城

戰神正在餐館的停車處等著我們。

“哎呀,哎呀,”他說,“你們沒有被殺掉啊。”

“你早就知道那是個陷阱。”我說。

阿瑞斯沖我露出了邪惡的笑容。“我敢打賭,那個瘸鐵匠發現自己網住的是一對笨小孩的時候,一定很驚訝。你們倆在電視上很上相呢。”

我把他的盾牌塞給他:“你是個渾球。”

安娜貝絲和格洛弗屏住了呼吸。

阿瑞斯抓起了盾牌,把它像比薩面餅一樣拋向空中。盾牌旋轉著,變成了一件防彈背心。他拎起背心穿到了身上。

“看到那邊的卡車了嗎?”他指著一輛停在餐館對面馬路旁邊的十八輪大卡車,“那就是你們的交通工具。開往洛杉磯的直達車,中間會在拉斯韋加斯停一下。”

十八輪大卡車的車後有一條標語。我能看懂它,因為它印成了陰文——黑底白字,這種顏色的組合倒是很適合閱讀障礙症患者。標語上寫著——仁慈國際機構:人道動物運輸。警告:內有野生動物。

我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阿瑞斯彈彈手指。卡車的後門打開了。“免費的西行列車啊,小笨蛋。停止抱怨吧。這是對你們完成任務的一點小表示。”

他拿起掛在他摩托車把手上的一個藍色尼龍袋,丟給了我。

袋子裏面是為我們所有人準備的幹凈衣服,二十塊錢的現金,一小袋古希臘金幣,還有一包奧利奧雙層夾心。

我說:“我才不要你的破……”

“謝謝,尊敬的阿瑞斯。”格洛弗打斷了我的話,用眼神給了我一個最高級別的紅色警報,“非常感謝您。”

我咬緊牙關。拒絕來自一位神祇的東西,也許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但只要是阿瑞斯碰過的東西,我一點都不想要。我很不情願地把背包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清楚自己心中的怒火是來自於戰爭之神在面前的影響,但我仍恨不得狠狠給他的鼻子來一拳。他讓我想起了所有我遇到過的恃強淩弱的惡霸:南希·鮑伯菲特、克拉麗絲、臭蓋博,還有那些嘲笑挖苦我的老師:這些蠢蛋在我上學的時候都說我是笨蛋,要麽就是在我拼錯單詞時拼命嘲笑我。

我回頭看看餐館,那邊現在只有兩個客人了。剛才接待過我們的那個女招待正緊張地望向窗外我們這邊,仿佛擔心阿瑞斯會傷害我們。她把炸東西的廚師從廚房拉出來和她一起往外看,然後對他說了什麽話。他點點頭,舉起了一個小小的一次性照相機,抓拍了一張我們的照片。

很好,我想。我們明天又會上報紙了。

我想象著報紙的頭版標題:十二歲的歹徒痛打毫無反抗能力的摩托車手。

“你還欠我一件事。”我對阿瑞斯說,同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冷靜,“你對我承諾過,要告訴我關於我媽媽的消息。”

“你確定自己能承受得住這消息?”他腳用力踩,發動了摩托車,“她並沒有死。”

大地仿佛在我腳下旋轉。“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在她還沒有死的時候,她就被米諾陶帶走了。她變成一道金光,不是嗎?那是變形魔法的效果,不是死亡。她現在是被關起來了。”

“關起來,為什麽?”

“你需要學習一下戰爭,小笨蛋。人質啊。先抓住某個人,好去控制另一個人。”

“沒有人能夠控制我。”

他笑了起來:“噢,是嗎?回頭見了,孩子。”

我握緊了拳頭。“你可真是自命不凡啊,戰神阿瑞斯,可你是從丘比特雕像那裏倉皇逃走的家夥。”

火光在他的墨鏡後面燃燒起來。我感覺到一陣熱風吹過頭發。“我們會再見面的,波西·傑克遜。下次見面時你將會陷入爭鬥中,提高警惕,小心背後。”

他駕駛著哈雷摩托加速,咆哮著消失在德蘭西街道的盡頭。

安娜貝絲說:“波西,這可不是很明智。”

“我不在乎。”

“你不會想要一個神祇作為自己的敵人的。特別是那位神祇。”

“嘿,夥計們,”格洛弗說,“我是很討厭打斷別人的,但是……”

他指著餐館的方向,櫃台那邊,最後兩位客人正在買單。那兩個男人都穿著相同的黑色制服,後背上印著的白色標志和那輛仁慈國際機構的卡車相同。

“如果我們想要搭乘這輛動物園特快的話,”格洛弗說,“我們就必須趕快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但我們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再說,我也真看夠了丹佛了。

我們跑過街道,從大卡車的拖車後面爬了進去,然後關上了身後的門。

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濃烈的味道,就好像進入了世界上最大號的貓砂盆子。

拖車裏面很黑,於是我拔出了激流劍。劍刃散發出青銅般的光暈,映照出了一片悲哀的景象。縮在一排肮臟的金屬籠子裏面的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悲慘的三只動物:一匹斑馬,一只雄性白獅子,還有某種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奇怪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