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在路上 第二十章 荒林空地(第3/6頁)

“不,讓他在旁邊看著。過來,阿諾德,拿槍抵著他。”阿諾德照做,還是張嘴笑著。阿裏把槍放到地上,槍帶一並丟在旁邊,準備動手。

我緊緊壓著裙擺,然後察覺到右口袋裏的硬物。那是詹米交給我的匕首。我敢鼓起勇氣用嗎?敢,我決定了,看著阿裏坑坑窪窪的猥瑣臉,我絕對敢。

不過,我得盡可能等到最後一秒,可我擔心詹米是不是可以忍耐那麽久。我看得出他臉上明顯有想殺人的表情,過不了多久,他就無法顧忌後果了。

我臉上不敢顯露太多表情,只是一直瞪著他,希望他別輕舉妄動。他脖子上青筋暴露,臉漲紅成豬肝色,但我看見他接收到我的信息,微微點了點頭。

阿裏把我壓在地上,試圖掀開裙子,我奮力掙紮,倒不是真的為了抵抗,而是為了握好劍柄。他大力甩我一個耳光,命令我別動。我臉頰發燙,眼睛泛淚,不過,匕首已經在手中了,就藏在我裙擺裏。

我往後躺,用力喘氣,專心面對目標,努力揮去腦中的其他想法。一定要從背部下手——距離太近,無法攻擊喉嚨。

他的臟手已經探進腿間,扳開我的大腿。我腦中看見魯珀特粗大的手指戳進默塔肋骨之間,聽見他的聲音說:“這裏,姑娘,最下面這根肋骨下,靠近脊椎的地方。用力戳進去,往上刺進腎臟,然後他就會像石頭一樣倒下了。”

差不多是時候了,阿裏嘴裏的臭氣熱烘烘地撲上我的臉,手在我赤裸的雙腿上摸索,急不可耐。

“好好看著,小兄弟,看看我是怎麽做的,”他喘著氣,“我會讓這個小蕩婦叫得比剛才更大……”

我揮過左手臂,扣住他脖子,高高握著刀子,用力刺下去。撞擊的反彈力躥上我的手臂,我幾乎快握不住匕首。阿裏扭動尖叫,想要掙脫。我因為看不見,剛剛刺高了,刀子擦過一根肋骨。

現在不能放手了。還好,我的雙腿沒有被裙擺纏住,緊緊鉗住阿裏發汗的屁股,把他身體往下拉,尋求再試一次的寶貴機會。我用盡所有力氣,又刺了一下,這次找對點了。

魯珀特說得沒錯。阿裏弓起背,跟做愛的動作很像,只是醜多了,接著他一聲不響地癱倒在我身上,鮮血從背上的傷口噴出,越噴越少。

阿諾德一時間被地上的這幅景象岔開了注意,短短一瞬對他手裏的那個怒氣勃發卻無法反抗的蘇格蘭人來說已經足夠。等我恢復神志,從阿裏屍體下面掙脫出來,阿諾德已經和他的同伴共赴黃泉,脖子幹凈利落地被藏在詹米襪中的蘇格蘭短刀從左耳一路劃到右耳。

詹米在我身旁跪下,把我從屍體下拉出。我們都因為緊張和驚嚇而發抖,緊緊相擁,好一會兒無法言語。他還是沒開口,拉我起身離開這兩具屍體,走向一排白楊後面的草地。

他讓我坐下,接著在我身旁坐下,姿勢很怪,好像雙膝突然沒力一樣跌坐下來。我感到一陣冰涼的空洞,仿佛冬天的風灌入我的骨頭,於是我向他伸手。他原本低垂的頭擡了起來,面容憔悴,凝視著我,仿佛從來沒見過我。當我把手搭上他的肩膀,他用力把我拉近,我撞到他的胸膛,發出有點介於哀號和啜泣的聲音。

接著我們再度擁有彼此,在狂野而緊湊的沉默中,劇烈沖刺,然後很快結束。一種沖動驅使著我們,我不明白那是什麽,但一定得屈從,否則就會永遠失去對方。那不是做愛,而是一種需要,因為我們知道不管是誰被單獨拋下,都將無法承受。我們唯一的力氣混合在一起,在一波波感官刺激中,沉溺於死亡和差點兒被強奸的記憶裏。

於是我們在草地上彼此交纏,陽光下,頭發淩亂、血跡斑斑,以及不住顫抖。詹米咕噥了幾句話,聲音很低,我唯一聽見的只有“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沒事,我們都沒事了。”我撫摸著他的頭發喃喃地說道。我覺得恍惚,好像四周沒有一樣東西是真實的,隱約之中我認出這是遲發性休克的症狀。

“不對,不對,是我的錯……怎麽會蠢到來這裏,卻沒有好好留心周遭。還讓你……不過,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本來想……對不起,剛剛還那樣跟你做愛。才剛發生事情,就那樣做愛……像動物一樣。對不起,克萊爾……我不知道……我忍不住,可是……天哪,你身體好冷,褐發美人,你手好冰。過來,我來溫暖你。”

我模糊地思考著,他也一樣受到驚嚇。很有趣,有的人因為驚嚇而不停說話,有的人只是靜靜發抖,像我。我肩膀抵住他的嘴,讓他安靜下來。“沒事了,沒事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突然一道陰影覆在我們上方,兩人都跳了起來。杜格爾雙手交叉,怒氣沖沖地俯視我們。他禮貌地移開眼睛,讓我穿好衣服,只對著詹米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