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遠行(第4/9頁)

這下子,至少關於薩犀伽羅的來龍去脈就全清楚了,安星眠想。過去一直盤旋在心裏的那些疑惑,尤其是這樣一件羽族的至寶怎麽會讓自己這個人類在身上一佩就是二十年,總算是得到了解釋。而這個秘密只有少數人知道,當消息不幸傳開的時候,自然會有不少人開始垂涎,卻並不知道薩犀伽羅會帶來怎樣的惡果。而很顯然,對於這些人,解釋也是無效的,所以只要薩犀伽羅在身上佩戴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得到安寧。這件看起來溫潤如玉的法器,卻有著那麽血腥殘酷的歷史,那麽自己呢?這個一直都是個謙謙君子的長門僧,又會有怎樣不為人知的身世之謎呢?

然而,即便是風秋客和鶴鴻臨也難以解釋自己的身世。從風秋客的描述中,可以判斷出,父親對自己的突變其實是有所了解的,可他並不願意說出來。而現在,父親已經去世,這世上還能有誰知道呢?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風秋客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首先要看你是不是要盡忠職守把我們抓回去,”安星眠揶揄他,“我們倆好歹也是城邦的通緝犯。”

“廢話,我如果真想要抓你,你根本就沒有機會上宇文公子的船。”風秋客冷哼一聲。

安星眠吐吐舌頭:“好吧,我相當懷疑你甚至一直跟到了海盜島上去假扮一名海盜……我們這一趟來到寧南,原本就是為了查清薩犀伽羅的底細,現在已經如願了。接下來,我們應該去查找蒼銀之月的下落了。你當年也追捕過雪寂,有什麽線索可以告訴我嗎?”

他唯恐風秋客又說出那句口頭禪“我雖然知道但就是不能說”,所幸風秋客並沒有打算隱瞞:“說倒是可以說,但我所知原本有限。當時謀殺發生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有料到,等到我們去追趕雪寂時,他已經逃離了寧南城。我們沿路打聽,發現他不是一個人逃亡,離開寧南不久,就有一個懷孕的女人和他會合,但之後兩人又走了兩條不同的路。我們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底細,只能分兵兩路追趕,這之後,兩路追兵都遭遇了慘敗。我所帶領追趕雪寂的那一路,莫名其妙地追丟了,雪寂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蹤跡,再也無法找到,我們懷疑他可能是被沙漠裏的流沙所吞沒了。而另一路追兵……連他們自己也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大概已經被那個懷孕的女人殺死了吧。”

“那個女人,就是我母親,”雪懷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而追趕她的那些人,確實被殺了,被蒼銀之月所殺。”

她把自己幼年時所聽說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風秋客聽完後,神情凝重:“也就是說,蒼銀之月真的在他們夫妻手上,而且是在妻子的手上,那我們當年猜錯了,還以為蒼銀之月一直在雪寂手裏。當年雪寂到訪,到底和領主商談了些什麽,領主又為什麽會留他在宮裏那麽久,始終無人知曉。但領主後來親自到藏書閣裏去查閱書籍,卻被人看出了痕跡:他所查閱的內容,都和蒼銀之月有關。於是人們開始猜測,雪寂可能有一些和蒼銀之月有關的信息,想要和領主做交易,但具體詳情如何,恐怕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

“照這麽說,會不會是最後兩個人交易不成,於是我父親一怒之下殺了領主?”雪懷青小心翼翼地問。

“有這個可能,畢竟兩家是世仇,誰也說不準當事者的心態,”風秋客說,“但是當年連我都無法找到他,你們倆確定事隔二十年之後,你們能找到?”

“無論怎麽樣,總得試一試,”安星眠說,“找不到蒼銀之月,我們就永無安寧,實在是別無選擇。更何況,須彌子告訴我們,辰月可能發現了新的線索,也許他能幫助我。”

“找到蒼銀之月又能怎樣?”風秋客尖銳地說,“就算你找到蒼銀之月並且還給辰月教,薩犀伽羅終歸在你身上無法取下。要人命的理由可能有許多個,但只需要一個就能讓你死透了。”

安星眠苦惱地托著腮:“沒錯,這是一個死結。像你這樣不願意犧牲人命的終究是少數,我相信很多大貴族肯定寧可拿囚犯們的性命去填,也要把薩犀伽羅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別管其他的,逃得遠遠的,然後躲起來吧,”風秋客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如果躲得遠遠的,躲到連你也找不到了,那你豈不是失職?”安星眠說。

“我寧可失職,也不想一整個城邦為了一件身外之物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風秋客堅定地說,“薩犀伽羅存在的這一百多年裏,城邦從未得到安寧,從領主到知道秘密的上層貴族,一直盡心竭力地掩飾,然後又暗中爭搶不休。一百年的時間,薩犀伽羅並沒有保衛城邦,保衛羽族,反而成為了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