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九州的人都在找你(第4/16頁)

“素聞長門僧知識淵博,安先生尤其是博聞強識,居然從這枚指環還不能猜出我的身份嗎?”女子話音裏帶著笑意,好像方才那險之又險的偷襲壓根就沒有存在過。

安星眠嘆了口氣,把指環拋還給對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枚天驅指環。你是一個天驅,對嗎?”

天驅、辰月、長門,這是九州存在歷史最悠久的三個組織。但天驅和辰月在不同的時期互相傾軋,爭鬥不休,甚至於鬥到了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地步,長門卻從來沒有參與其中。眼下一個天驅武士跑來尋長門僧的晦氣,確實有點奇怪。

這到底是怎麽了?安星眠在心裏暗自奇怪,這兩年簡直是長門的顛覆之年。作為一個與世無爭一心清修的門派,長門先是被皇帝當成死敵折騰了個夠嗆,現在自己作為長門修士又被天驅刺殺,簡直是一筆一塌糊塗的糊塗賬。

“別誤會,我來找你可和長門沒什麽關系,”女子好像能讀懂安星眠的心思,“只是為了你而已。”

“為了我?”安星眠更加奇怪了,“你……難道是寧南城的人?”

話一出口,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如果真是寧南城的羽人們發現了他的下落,一定會高手盡出把這座院子團團包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而絕不會就這樣派一個女人來偷襲。

果然女子還是搖搖頭。安星眠皺起眉頭:“我好像也沒有什麽仇家,何況你是個天驅,又不是收錢殺人的天羅……啊,我明白了!”

提到“錢”字,他忽然心裏一動,聯想到了有價值的事物,並且終於猜到了對方的來意。他看著這個女天驅充滿狡黠的面孔,長嘆一聲:“你是為了那件名叫薩犀伽羅的法器,也就是‘通往地獄之門’,對麽?”

“安先生果然是聰明,那麽快就猜到了,”女子微微一笑,“所以請你把薩犀伽羅交給我吧,不然的話,我從此就要陰魂不散地纏上你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說:“也許還不止是我。運氣不好的話,沒準全九州的人都會來找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雪懷青也漸漸習慣了在寧南城的軟禁生活。無論如何,羽人們並沒有對她施加什麽酷刑,無非就是隔三差五想法子試圖掏出她腦子裏的記憶而已,於她而言,反而可以當做一種意志力的鍛煉。並且,這樣的讀心術帶來了意外的效果,那就是不斷侵入的他人的精神力反而刺激了她自身精神力的快速恢復,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行動不便,但精神力已經慢慢恢復了不少,甚至已經到了可以勉強驅動屍體的程度。但她表面上不動聲色,並不顯露出來,希望這點意外的小成就能在關鍵時刻讓羽人們措手不及。

為此,她也在暗中留意著羽人們之間的關系,想要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及弱點。那個每次審問都到場、喜歡身著白衣的羽人是負責審訊她的主事人,名叫風余帆,年僅三十二歲,卻已經是城邦虎翼司的副統領。而他的父親則是寧南城前任城守風清濁,和被分屍的領主風白暮是表兄弟關系。

風余帆每次前來都會帶著一些不同的秘術士,但其中有一個人卻每次都在場,那是城邦最有名望的秘道家羽笙。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表面看起來病怏怏的,一身深厚的秘術功底卻不容小覷,並且是個頗有野心的人。風白暮在位時,他一直擔任國師,位高權重,而隨著這位不幸的領主被殺害分屍,繼任的新領主風疾棄用了他,可想而知他對當年的兇手有多麽憎恨。他也的確是每次審訊時態度最粗暴的,總給人一種他可能一口吃掉雪懷青的錯覺。

羽笙如今已經雙目失明,而且身體也不大好,身上始終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藥味,出行的時候總有一名弟子隨侍,雪懷青注意到,跟在他身邊的弟子總在換,她猜想或許是此人太過挑剔,所以不停地更換隨從。

除此之外,另一個值得一提的人就是一直負責為雪懷青端茶送水伺候她的葉潯。這個人是王宮裏的低級雜役,沉默寡言、性情淡漠,之所以被挑選來服侍雪懷青,原因很簡單:他年幼時的腦子受過重創,精神力大異於常人,雖然本身完全不會秘術,但也不會受到讀心術之類秘術的蠱惑,如果死去也很難被屍舞術操控。雪懷青是個重要之極的囚犯,風余帆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而她也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觀察了自己所被軟禁的地點。通過偷聽他人的交談,再加上自己推斷,她判斷出自己被關在一個專門為歷史上的某位人類妃子修建的宮殿裏,使用的是東陸風格的庭院式建築。這樣的庭院都是平房,四圍的崗哨可以將院內的一切監視得清清楚楚,只需要發出一個信號,王宮裏的羽族精英就能在一分鐘內飛到這裏。看上去,自己逃出去的希望極為渺茫,確切地說,無論是誰被關在這裏,逃跑的希望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