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風雷激蕩 第二十七章 重振旗鼓(第2/8頁)

參加完祭禮,我本想和吳萬齡一塊兒回去,沒想到他被文侯召去,也不知有什麽要事,我只得一個人回到住處。還沒到門口,遠遠地便聽到一聲戰馬長嘶。聲音剛入耳,我便渾身一凜。

這聲音洪亮清越,聽然絕似飛羽的長嘶,就算不是飛羽,也必定是匹百年難遇的好馬。我催了一下坐騎,走得快了一點。轉過彎,只見門口的樹上拴著一匹馬,看樣子,竟然正是飛羽。

我大吃一驚,猛地沖了過去。到了跟前,那馬一見我,也很親熱地湊過來在我臉上挨挨擦擦,正是飛羽。我一把抱住馬頭,興奮莫名。軍校裏固然也有好馬,但如飛羽這等神駿至極的寶馬卻是絕無僅有。被押送回帝都,我的刀馬甲胄都留在東平城,本以為不知被誰拿去了,有時想起飛羽和百辟刀便不勝惋惜。沒想到突然在這裏見到了飛羽,實在有些喜出望外。

等興奮過了,我又有些疑惑。到底是誰送飛羽回來的?我看向門口,只見門鎖仍是原樣,我摸出鑰匙打開鎖,剛走進門,卻一下站住了,喝道:“什麽人?”

屋裏很暗,隱隱地有一股酒氣。我並不喝酒,自然該有人在了。

我喝聲甫落,有人“哧”地笑了一聲,低聲道:“楚將軍回帝都兩三個月,果然連銳氣都消磨殆盡,人也遲鈍了。若我是刺客,方才足有三次可以殺你。”

那聲音竟然是邵風觀!我大吃一驚,伸手推開了窗。窗子一打開,只見邵風觀坐在墻角一張椅子裏,手裏正拿著一只小酒瓶往嘴裏倒酒。他頭上纏著紗布,身著平民服裝,一條手臂也包紮著,但眼裏沒半分殺意。我放寬了心,向他行了一禮道:“如果你起意要殺我,那現在你也不能坐在這兒喝酒了。邵將軍,你怎麽回來了?”

我說這話倒也不是吹牛。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那麽多次,若有人想殺我,那種殺氣馬上便會感覺得到。邵風觀將酒瓶塞子塞好,咂了兩下嘴,從腰間取下一柄刀放在桌上,道:“我以前答應把刀還給你,自然言出必行。可惜你的槍失落在軍中了,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杆。”

那正是我的百辟刀。我欣喜若狂,一把搶過,抽出來看了看,百辟刀保養得很好,上面塗了一層魚膏,出鞘時寒光四射。我把刀掛在腰間,又向他行了一禮道:“多謝邵將軍。”

他笑了笑,道:“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請不請我喝酒?”

重新得回了刀馬,我心情也特別好,笑道:“好吧,今天我請你喝酒。”

他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道:“好,今天我要見識一下楚將軍酒量,不醉不歸。”

以前他一直不苟言笑,現在卻有點放浪形骸了。可看到他這樣子,我也不再拘束,道:“好,走吧。”

走出門去,他看了看我那匹飛羽,嘆道:“楚兄,你這匹馬實在是難得的良駒,就是太兇,我幫你養了這一段日子,都不能跟別的馬合槽,不然全被它踢傷咬壞。”

我拍了拍馬背,有些得意地道:“神駒豈可以常理度之,這馬通人性的。”

我想起收伏飛羽時聽到那個神秘人的話了:“人馬合一,心神相通,身不馭馬,亦不為馬馭。”騎在馬上,有時簡直覺得飛羽就是我的腿,根本不必去拉韁繩。無論如何,我有寶刀名馬,那支槍丟了也就丟了,薛文亦也說過,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也不必苛求了。

我和他到了軍校邊那個小酒店。今天人不是很多,找了個小房間坐下,叫了一壇子酒。想到這一壇子酒大約得要我半個月的薪水,我不禁有點心疼,邵風觀倒也不拘謹,倒上了酒,店主的那個長得很甜的女兒端菜上來,邵風觀向她調笑了兩句。酒過三巡,他端起杯子,像是大有感嘆地道:“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麽輕松了。不當兵,倒也不是壞事。”

我怔了怔,道:“什麽?你不當兵了?”

他苦笑了一下:“是啊,不然哪兒會有空出來。楚兄,現在我們一樣,都是布衣百姓。”

他說得輕松,我卻是驚愕至極,手一抖,杯子裏的酒都晃了一點出來。我連忙把杯子放下,道:“是因為什麽?”

邵風觀是東平城守將,東平城之失,實在非戰之罪,何況撤軍之議本也上報過文侯,帝君和太子都已首肯。難道為了交代得過去,連邵風觀這等鎮邊大將也給貶了?

邵風觀道:“這次東平城撤軍,我擔當斷後之責。他媽的畢煒,在蛇人攻上來時竟然不管我們的死活,自顧自走了。”

他已經喝得有幾分醉意,說話也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但我還是聽明白了。東平城撤軍,路恭行一路先行,畢煒居中,邵風觀斷後。按理從東平城跨江到東陽城只不過是一步之遙,城中又早作了預備,只要三軍合力,船只運營得當,原本可以毫發無傷地全身而退。但是當畢煒一走,卻貽誤時機,讓蛇人將已被水淹的東平城包圍,畢煒坐看還留在城中的邵風觀陷入與蛇人的死戰,卻不出力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