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第3/13頁)

“這些地方有時光圈嗎?”奧莉弗指著橫跨中國大片領土的一塊空白問,“那裏有異能人嗎,像我們一樣的?”

“當然有,”米勒德說,“異能是由基因而不是地域決定的。但異能世界有很大的部分根本還沒被探索出來。”

“為什麽沒呢?”

“我猜是因為我們太忙於生存了。”

我突然想到,生存這件事杜絕很多東西,探索未知和墜入愛河也不例外。

我們又翻了幾頁,搜索著空白的地點。這樣的地方有很多,而且都有著新穎奇特的名字。沙之悲傷王國、產自憤怒之地、星宿滿布之高地,我對自己默念著那些字眼,欣賞著字體的曲線。

頁面的邊緣潛藏著駭人的地方,地圖上管它們叫荒。斯堪的納維亞最北部是寒荒;婆羅洲中部,窒荒;阿拉伯半島的很大一部分,無情荒;巴塔哥尼亞的南端,郁荒。某些地方根本沒被描繪出來,比如新西蘭和夏威夷。佛羅裏達僅僅是美國底部一個向內生長的小結節,幾乎看不見。

看著“時間地圖”,即使是那些聽起來最令人生畏的地方也喚起我心中一種奇怪的渴望。它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午後,我和爺爺一起研究著《國家地理》雜志上具有歷史意義的地圖——那些地圖是在還遠沒有飛機和人造衛星的時代繪制的,那時候高分辨率攝影機還不能看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和縫隙,如今熟悉的海岸線地形在那個時候是靠猜測繪制。那時候不論冰冷的大海還是可怕的叢林,它們的深度和面積都是從流言、傳說還有探險隊員們過激的漫談中拼湊出來的,那些探險隊員在探索它們的過程中失去了一半的同伴。

當米勒德漫無邊際地講著地圖的歷史時,我用手指勾勒著亞洲地區一片無路的廣闊沙漠,上面的文字是:帶翅生物不落之地。這裏是一整個有待發現的世界,而我對其才剛剛窺見一斑。這個想法令我心中充滿遺憾,但也有一種可恥的解脫感——畢竟我要再次見到我的家了,還有我父母。這種古老的為了探索而探索的沖動,也許很幼稚。未知中夾雜著浪漫情調,而一個地方一旦被發現、記載並繪入地圖,它的魅力就減弱了,不過成了地圖冊裏另一個枯燥無味的真相,喪失了神秘感。所以,也許最好在地圖上留一些空白的地點,讓這個世界保留一點它的魔力,而不是強迫它泄露每一個秘密。

也許最好不時感到疑惑納悶。

然後我告訴了他們——再等下去毫無意義。我就那樣脫口而出。“我要離開了,”我說,“等這一切結束,我打算回家。”

有一瞬間,眾人震驚得一言不發。艾瑪與我目光相遇,終於,我看到她眼中含著淚。

然後布朗溫從桌子上站起來,伸出雙臂擁抱我。“兄弟,”她說,“我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們,”我說,“無以言表。”

“但為什麽?”奧莉弗邊說邊飄到與我視線齊平的高度,“是我太煩人嗎?”

我把手放在她頭上,將她按回到地面。“不,不,和你沒關系,”我說,“你很棒,奧莉弗。”

艾瑪站了出來。“雅各布來這裏幫我們,”她說,“但他從前的生活還在那兒等著他,他不得不回去。”

孩子們似乎明白了,沒人生氣,多數人似乎都真誠地為我高興。

雷恩女士匆忙把腦袋探進屋裏為我們做快速的消息更新——一切都進行得妙極了,她說,佩裏格林女士在康復的路上一切安好,到早上她就會準備就緒了。雷恩女士說完就又離開了。

“感謝諸神。”賀瑞斯說。

“感謝眾鳥。”休說。

“感謝諸神和眾鳥,”布朗溫說,“所有森林中的所有樹上的所有鳥。”

“也感謝雅各布,”米勒德說,“沒有他我們走不了這麽遠。”

“我們甚至不可能離開海島,”布朗溫說,“你為我們做了太多,雅各布。”

大家都過來擁抱我,每一個人,一個接著一個。然後他們逐漸離開,只剩下了艾瑪,她最後一個擁抱我——一個長長的苦樂參半的擁抱,感覺太像道別。

“請求你離開是我做過最艱難的事,”她說,“我很高興你改變了想法,我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再次提出請求了。”

“我討厭這樣,”我說,“我希望有一個世界讓我們能安寧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