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第4/8頁)

“喂,你死了還是睡著了?”艾瑪問。她用靴子輕輕推了推那個人的耳朵,他的這半邊頭就塌陷並碎成了粉末。

艾瑪倒抽一口冷氣,任防水布落了回去。克拉姆布裏風幹成了的自己的鑄像,脆弱得連一陣強風都能把他吹散。

我們離開可憐的破碎的克拉姆布裏先生向房門走去。我抓住門把手轉動起來,門開了,大家穿過門進到一間洗衣房。一個大籃子裏放著看起來挺新的衣服,水槽上整潔地掛著一個洗衣板。這個地方才被遺棄不久。

“感覺”在這裏更強烈,不過仍然只是殘留物。我們打開另一扇門進到一間起居室裏,我胸口一緊——這裏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家具四處散落、翻倒在地,照片從壁爐架掉下來,墻紙一條條撕成帶狀。

然後賀瑞斯咕噥道:“噢,不。”我隨著他注視的方向擡頭望去,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個大致是圓形的變色斑塊。樓上發生了可怕的事。

艾瑪緊閉雙眼。“只管聽,”她說,“聽鳥的聲音,別去想其他任何事。”

我們閉上眼睛傾聽,一分鐘過去了。然後,終於聽到了一只鴿子顫動的叫聲,我睜開眼睛看聲音是從哪裏發出的。

樓梯間。

我們輕輕地登上樓梯,努力不讓腳下咯吱作響。我在喉嚨和太陽穴裏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我能應付得了老舊易碎的死屍,但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兇殺現場。

二樓的走廊裏到處都是殘骸,一扇從合頁上被扯下來的門裂成了碎片。穿過破損的門廊,是一座已經倒塌的“塔”,它本由行李箱和梳妝台堆疊起來。這是一道失敗的封鎖。

隔壁的房間裏,白色的地毯被血浸透了——汙跡滲過地板漏到了下面的天花板上,但流血的人早就不見了。

走廊裏的最後一扇門沒有強行闖入的跡象。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推開,雙眼掃視著房間:裏面有一個衣櫥、一張梳妝台,上面精心地擺滿了小雕像,蕾絲窗簾在窗口飄動,地毯很幹凈,一切都未經打擾。

然後我的目光移動到床上,看到床上的景象,我向後跌靠在門框上。兩個看似睡著的男人安臥在潔凈的白色被單下——在他們之間,是兩具骷髏。

“迅速衰老了,”賀瑞斯雙手在喉嚨邊發著抖,“其中兩個比另兩個迅速得多。”

那兩個看似睡著的人和樓下的克拉姆布裏先生一樣,死了,賀瑞斯說,如果我們觸碰到他們,他們就會以同樣的方式粉碎。

“他們放棄了,”艾瑪小聲說,“他們厭倦了逃亡,放棄了。”她用既憐憫又反感的眼光看著他們。

她覺得他們脆弱膽小,於是選擇了簡單的方法解脫。但我禁不住好奇,這些異能人是否只不過比我們更清楚幽靈如何對待他們的俘虜。如果我們知道,或許我們也會選擇死亡。

我們緩緩移動到走廊裏,我感到眩暈惡心,想要離開這幢房子,但我們還不能走,還有最後一段樓梯要爬。

在樓梯頂,我們發現了被煙火損毀的樓梯平台。我想象著異能人承受住了對這幢房子最初的進攻,聚集在這裏做最後的抵抗。也許他們試圖用火與惡勢力鬥爭——又或許壞人試圖把他們熏出來,不論是哪種情形,看起來房子快要被燒毀了。

彎腰穿過一道低矮的門廊,我們進入了一間狹窄的斜墻閣樓。這裏的一切都被燒黑了,火焰把屋頂燒出了大洞。

賀瑞斯踮起腳尖走到屋子中央,即興哼了起來:“嘿~~~~~,鴿子,鴿子,鴿子……”

然後,我們聽到一聲振翅和哽塞的鳥叫從身後傳來,回過頭看到的不是一只鴿子而是一個黑裙女孩兒。她的一半身體藏在陰影裏。

“你們是在找這個嗎?”女孩兒把一只胳膊舉到一束陽光裏,鴿子在她手中扭動,掙紮著想要逃脫。

“是的!”艾瑪說,“謝天謝地你抓到它了!”她朝女孩兒走過去,伸出雙手去拿鴿子,女孩兒卻大喊:“就停在那兒別動!”說完打了個響指,一塊燒焦的小地毯從艾瑪身下飛出,她雙腳被毯子帶起,猛地摔到地板上。

我急忙沖過去問:“你沒事吧?”

“跪下!”女孩兒大聲對我喊道,“把手放在頭上!”

“我沒事,”艾瑪說,“照她說的做。她可以靠意念隔空取物,而且很顯然情緒不穩。”

我在艾瑪身邊跪下,雙手在頭後交叉,艾瑪也做了同樣的動作。戰栗著的賀瑞斯一言不發,沉重地坐了下來,把兩只手掌放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