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第6/13頁)

他們的首領大踏步向我們走來。

“打開籠子!”艾瑪懇求他。

那人沒理她。“藏到幹草下面去,別出聲!”他說,“別耍那些魔術花樣——除非你們寧願跟他們走!”

沒時間問更多問題了。在四周全黑之前,我們最後看到的就是兩個吉普賽男人手裏拿著一塊防水布朝我們跑來,他們將防水布翻轉蓋在我們的籠子上。

頃刻間漆黑一片。

靴子在籠外沉重地踩來踩去,砰砰作響,仿佛幽靈企圖懲罰他們走過的每一寸土地。我們按指令行事,把自己塞進散發著惡臭的幹草裏。

不遠處,我聽到一個幽靈正和吉普賽人的首領說話。“今天早上有人在這條路上看到一群孩子,”幽靈說,他的聲音快而短,口音模糊不清——不太像英國口音,也不太像德國口音,“抓到他們的人有賞。”

“我們一整天都沒撞見任何人,先生。”首領說。

“別被他們無辜的臉愚弄了,他們是戰爭中的叛徒,德國人的間諜。窩藏他們的刑罰……”

“我們什麽也沒窩藏,”首領粗聲說道,“你們自己看吧。”

“我會的,”幽靈說,“如果我們在這兒找到了他們,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我的狗。”

幽靈說完跺著腳走開了。

“連氣,都,別喘。”首領對我們低聲喝道,然後他的腳步聲也逐漸變弱了。

我好奇他為什麽替我們撒謊,這可能會讓他的手下受到幽靈的傷害。或許是出於驕傲,或者對當權者根深蒂固的蔑視,又或者,我畏縮地想,也許吉普賽人只是想要親手殺死我們的滿足感。

在我們四周,可以聽到幽靈遍布整個營地,他們把東西踢翻,突然打開大篷車的門,猛推著人。一個小孩兒尖叫起來,還有個男人生氣地反抗,但被木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打斷了。躺在那兒聽著別人受苦令我痛苦不堪,盡管幾分鐘前這些人還想把我們五馬分屍。

透過眼角的余光,我看到休從幹草裏起身爬到布朗溫的行李箱旁,他把手指滑到鎖扣上打算打開蓋子,而布朗溫阻止了他。“你幹什麽?”她喃喃地說。

“我們得先發制人!”

艾瑪用雙肘撐地,從幹草裏擡身移到他們跟前,我也湊上去聽。

“別發瘋了,”艾瑪說,“如果我們現在把雞蛋扔出去,他們會用槍把我們打成一條一條的。”

“那要怎麽辦?”休說,“我們就該在這兒躺著,直到被他們發現?”

我們聚集在行李箱周圍,小聲說著話。

“等他們打開鎖,”伊諾克說,“我會把一顆雞蛋從我們身後的圍欄扔出去,那將會分散幽靈的注意力。不管誰最先進到籠子裏來,布朗溫都有足夠的時間打碎他的頭蓋骨,這就給了其他人逃跑的時間。大家分散到營地的外緣,然後轉回身把你們的雞蛋扔向最中間的篝火。三十米的半徑之內,所有的人都會化成回憶。”

“真想不到,”休說,“這招也許真能奏效。”

“但營地裏有小孩兒啊!”布朗溫說。

伊諾克翻了個白眼:“或者擔心傷及旁人,我們可以跑進樹林,再讓幽靈和他們的狗一個接一個把我們找到。但如果我們計劃到達倫敦,或者活過今晚,我不建議這麽做。”

休拍了拍布朗溫擋在行李箱鎖扣上的手。“打開它,”他說,“把雞蛋發給大家。”

布朗溫猶豫道:“我不能。我不能殺害從未傷害過我們的孩子們。”

“但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休小聲說。

“總有選擇的余地。”布朗溫說。

然後我們聽到一只狗在離籠子底部邊緣非常近的地方低吼,於是安靜下來。片刻過後,一只手電筒緊靠著防水布的外側發出亮光。“把這塊布拆下來!”有人說——我猜是馴犬師。

狗叫著,鼻子抽動著出現在防水布下面,又向上穿過籠子的圍欄。“這裏!”馴犬師喊道,“我們發現了點東西!”

我們都看向布朗溫。“求你了,”休說,“至少讓我們自衛吧。”

“這是唯一的出路。”伊諾克說。

布朗溫嘆了口氣,把手從鎖扣上拿開。休感激地點點頭,打開了行李箱的蓋子。我們都把手伸進去,從層層的毛衣間拿出一顆顆蛋來——每個人都拿了,除了布朗溫。然後大家面對籠門站著,手裏握著雞蛋,為不可避免的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