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鬧 第3章(第3/9頁)

  小白很疑惑,“你說什麽呀,誰敢打你?”

  指指天。

  他緊張之態立刻放松,微微一笑,“這樣啊,別緊張,我進來之前,將全身法力外物化,散於空氣,將此處失形,上天雖然明見萬裏,半小時內估計也看不進來,別怕。”

  情郎厲害,就是這麽拉風。連老天爺的眼睛都要去迷一迷。我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大為心疼,“那你不是耗損甚巨?一會有人找你打架怎麽辦?”

  小白嘿嘿笑,“除了你一天到晚找我打架以外,其他人倒都還老實。”

  我咬著嘴唇,心思穩了,有余暇細細看良人的臉。他坐在洗手台上,歪著頭瞧我,一邊摸摸我頭發,摸摸我耳朵,忽然一笑,“哎,你上身上得真好,這女孩子很好看。”

  狐鬧(19)

  娘的,原來你柔情蜜意摸這半天,心裏是在占危羅薩便宜。我大怒,刷拉一聲撕開那條包裹甚緊的禮服裙子,手指按住身上那光滑無瑕的肌理,正要插入皮膚,加以破壞,給小白一把扣住手腕,神色頓時嚴厲下來,“南美,你做什麽?”

  我憤憤,“你誇她好看,我就把她毀了。”

  想想這樣是不太厚道,我又加了一句,“最多一會你走了我幫她整容整回來。”

  小白氣死了,“你你你,我在外面作法作半天,就是為了進來看看你,你怎麽跟人類一樣小心眼?”

  咿,小子說情話很有進步啊,明苦實甜,哄得我又回嗔作喜,這態度十足是世間癡愚女子,鬼迷心竅,立場搖擺——天哪,我真的墮落了!

  自怨自艾時候,時間也飛速流走,我戀戀不舍看著白棄,不知道下一次相見又是幾時,他迎著我眼光微笑,忽然一伸手,說:“來,我看看你的樣子。”

  同為狐族,我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要看我的真身。

  自離狐山,我便慢慢發現,一旦現出真身,最原始的狄南美就會浮出水面,那只銀狐極智慧而冷酷,喜好殺生,可以看穿世間一切隱惡而從不原諒,於生世如過客。我像是患了人格分裂症,自己常常被自己震驚,能隱藏的時候,盡量都要隱藏,因此在人間行走用的那副皮囊,漸漸也像是我真正的身體,長隨左右。

  但在白棄面前,這些都不重要。無論變態到什麽程度,我都永遠不會傷害他。

  從危羅薩身體內收回元神,我轉了個身。整墻的鏡子忽然反射出萬丈光華。

  白棄靜靜看著我,拉我過去。銀狐寒冽冷定的身體在他懷抱中漸漸發熱。他在我耳邊嘆息,“還有十分鐘,只有十分鐘。”

  我歪著頭想,十分鐘,可以烤一爐雞翅,也可以拌好半盆沙拉,更可以血洗日本山口組總部。

  眼神迎上小白沒奈何的笑,“盡想些有的沒的。”

  真是的,你要看我的樣子,也應該給我看看你的樣子啊,哎,你那騷包的紫毛皮呢。秀來瞧瞧。

  他笑起來,真的也化了原形。兩只狐狸相親相愛地依偎在鏡子裏,毛皮摩擦,也是樂趣。我絮絮告訴他離開狐山後諸多奇遇,小心地隱藏了一切過於血腥暴力的部分,他則忙著給我檢查毛發有無受損,是否需要全身焗油,或問有沒有誰我自己打之不過,需要搬動他去海扁報仇。我們各說各的,各不入耳,各自心裏,滾油一樣熬煎。十分鐘轉瞬即逝,小白法力雖強,也不能上抗天威,他戀戀地看著我,柔聲說:“乖,好好在人間自己玩,我會永遠保護你。”

  生世承諾,甜蜜如斯,聽了本該笑,我卻幾乎哭出聲來。小白的法力已然發揮到極致,下一秒便是生死兩重天,眼看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變化回去,從他懷裏奮力彈跳而起,抓起自己舊皮囊,便從洗手間門口一沖而出,留下小白料理殘局,最後一刻,他伸爪子來拉我,指尖相碰觸的瞬間,那點溫柔燒得我心裏都是碎的。

  竄出酒店,大白晴天,一道莫名其妙的霹靂就在我眼前炸開,老天爺不好騙啊,這表示第一次警告,如果敢回頭,立刻打在關鍵部位。我出一身冷汗,慶幸自己跑得早,完全沒有注意滿街的人都在把頭伸出來,跟一只只鴨子似的,直勾勾看一只白色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