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奪權

  從填闔域進入裂章域,連接的入口位於一座高山上。許久以前,曾有一些獵人或者樵夫去山上打獵砍柴,卻神秘失蹤了,從而引起人們的關注。當然,那些失蹤者後來七七八八從其他的區域慢慢找回了家,而填闔與裂章二域的連接點也終於被發現:它藏在一棵茂盛的老松樹的陰面,後面是一片小樹林,還有一個熊洞。難怪獵人們和樵夫們都被吸引而去。  本來胡斯歸和雲滅應該通過這裏進入裂章域,但現在這個鏈接點卻意外地被人占據了,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不算太意外。

  “領主肯定猜到了我還會回到雲州,因此預先做好了防範。”胡斯歸說,“裂章域是整個雲州已探明的區域中幅員最廣大的一塊,地形雖然相對單一,卻也恰恰最便於隱匿行蹤。我一直都以裂章域作為主要活動地點,在那裏,領主有再多的迅雕也不管用。”

  “所以他一定不能讓你回到裂章域,”雲滅說,“這才采取了這種堵門的策略。堵門從來都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笨辦法,但用起來效果往往不錯。”

  “尤其是在門特別小、還沒有窗戶可以扒的情況下。”胡斯歸補充說。

  豈止是沒有窗戶可以扒,根本連墻都沒得跳。如果這是一座防衛森嚴的城池,雲滅至少有上百種方法越雷池而入,但雲州就是這麽古怪的一個地方,不找到那唯一的一個點,整個區域幾乎是完全封閉的。

  兩人仔細檢查了自己的化裝,確認對方至少在遠距離不大容易認出自己,然後開始琢磨有什麽辦法能靠近。這若是在東陸倒也好辦,混進人群就行,偏生是在地廣人稀的雲州,等了半個對時,連個經過的鬼影也見不到。

  不過兩人倒是兜了個大圈子,繞到另一個離得更近的土坡上,大致看清了敵方的兵力。如胡斯歸所言,山頭上駐紮的都是領主用歲正法術催生出來的怪胎們。他們頭腦發育並不完全,智力低下,但正因為如此,他們能夠一絲不苟地執行命令,既不會受他人花言巧語的蒙蔽,也不會怕死逃脫或者懈怠。

  “我眼裏能見到的,有五十二個人。”胡斯歸說。

  “五十三,有一個在樹上,”雲滅說,“憑我和你,並不是沒有辦法打發掉他們,或者不動手直接硬闖過去,但那樣必然會打草驚蛇。”

  “如果能把領頭的幹掉,就不會,”胡斯歸說,“這幫人當中,至少會隱藏一到兩個聰明的手下,用來發號施令和處理突發情況,那是領主的老習慣。我說過了,那種用法術催生出的戰士空有力量而沒有頭腦,一旦失去指揮,就會變為純粹的打架機器。只要把帶隊的幹掉,要這些蠢貨自行逃跑去向領主匯報,恐怕稍微困難點。”

  “照你這麽說,我倒是有主意了,”雲滅想了一會兒,“如果我們能辨認出領頭的正常人,把他幹掉,再把屍體帶著一起強闖過關,剩下的蠢貨們在慌亂一陣後,只怕會繼續回到各自哨位,按部就班地守衛,而完全忘記掉之前的事情。而領主即便派出了迅雕,見到那裏沒什麽變化,也不會起疑——迅雕恐怕不會去注意到五十多個人當中少了那麽一兩個吧?”

  這個作戰方案說起來倒是容易。兩人遠遠地觀望著,但畢竟相隔太遠,無論目力多好,也很難在這樣的遠距離看清楚人物細節。乍一看,全部的五十三個戰士都是那種呆頭呆腦的模樣,除了來回巡視,基本沒有其他的動作。很顯然,領頭的正常人有意識地把自己的身份隱藏了起來,混在傻瓜們當中,不讓自己露出痕跡。

  太陽開始漸漸西沉,周圍的溫度也慢慢降了下來,眼看著黑夜即將來臨。胡斯歸還好,對雲滅而言時間卻是不能再寶貴了,而這個死要面子的家夥在胡斯歸面前偏偏不願意流露一丁點焦急,這能在心裏煎熬了。

  兩人找到一處背風的巖石坐下,也不能生火,胡亂啃了點幹糧。對面山頭上的人們倒是不客氣地點起篝火,開始烤剝獵物。胡斯歸只覺得自己鼻端仿佛能聞到那幾裏外的烤肉香氣,肚子裏一陣咕嚕嚕亂叫。

  “這麽點東西,只能塞牙縫……”他看著自己手裏幹硬的面餅,喃喃地說。雲滅沒有搭理他,仍然望著遠處的火光,若有所思。

  過了很久,雲滅才轉過臉來,慢慢地說:“一個人,可以裝成自己肚子很飽一點也不餓,但當他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時,卻是絕對隱藏不了的。肚子咕咕叫,是一種身體的本能,沒辦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