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祭:棄邪 七(第2/6頁)

  “你是什幺人?”雲湛反問。

  “鐘裕,宛錦賭坊一個小小的總管而已,”對方回答,“說到底只是打手的頭目。通常看到什幺可疑分子,就由我出馬把他踢出去,以維持賭場秩序。”

  “你還真是直白,”雲湛的目光在賭場裏來回掃視著,根本沒有正眼瞧他,“照這個說法,我也是可疑分子了?”

  “從不賭錢的知名遊俠突然光顧,總是難免讓人產生點不好的聯想。”鐘裕對雲湛的輕蔑態度半點也不動怒。

  說話尖銳,直指要害,卻又能克制自己的情緒,不受他人挑撥,雲湛迅速給鐘裕定了性。這是個很不好對付的對手,所以要對付他,就得比他更尖銳直接。

  “那幺,是不是按照你們的規矩,凡是你看著可疑的人,都需要趕出去?”雲湛示威性地亮出自己還算鼓脹的錢袋,石隆的預付金還剩了不少,“如果是,請動手。如果不是,我可以換籌碼了嗎?”

  他這副擺明要對著幹的姿態給鐘裕出了個難題。如果換成一般人,只怕鐘裕早就動手了,但誰都知道雲湛打架厲害。如果真動起手來,肯定是雞飛狗跳一片混亂,難免大大驚擾其他客人,有損賭場的聲譽。所謂投鼠忌器,雲湛就是抓住這一點開始耍無賴。

  鐘裕神情不變,但也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著對策。其實雲湛心裏也有點緊張,鐘裕不必幹什幺,只需要拒絕給他換籌碼就行了。那他怎幺辦,動手搶嗎?那可就著道了。

  “既然這樣,祝您玩得愉快。”鐘裕忽然甩下這句話,然後扭頭就走。雲湛反而愣住了,有點不明白他的意圖。

  這之後他心不在焉地嘗試著各種賭博花式,心裏總在想著鐘裕為什幺那幺輕易就放他進來。與此同時,他在賭場裏問了一圈,竟然沒有任何人對石雨萱有什幺印象。

  這可奇怪了,雲湛有些納悶,按照洪英的記錄,石雨萱的馬車的確是每個月來到宛錦賭坊兩次,那是綜合了幾名輪班的馬車夫的敘述而得出的結論,而且目的地也確實是石雨萱親口宣布的,不存在拉一個假貨出門的可能性。

  半路跳車?也不可能,到了終點得有人下車,馬車夫們也不是傻子。而這位郡主出門從來不帶任何侍女,也沒法讓別人冒充她。

  看來再呆下去也問不出什幺了。雲湛帶著滿腹疑團,從賭場大堂走出去,正在這時候,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車夫大唿小叫著“讓開讓開”,十分囂張。雲湛也不以為意,在南淮這地方,這樣有點錢或有點勢的跋扈角色實在太多了,根本不值得去生氣。但在目送著馬車在賭場外停下後,他忽然僵住了。

  原來是這幺回事,他想,那幺簡單的道理,我的豬腦子居然沒反應過來。剛才的那輛馬車根本沒有在正門外停,而是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偏門外,因為馬車的主人根本不會進入大堂。他會從一個特別的通道直接進入到一個類似貴賓室的地方。

  我早該想到的,雲湛有點懊惱,如果石雨萱真要和什幺人密會,以她的身份,到哪兒都會引入注目,所以一定會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而絕不會是喧鬧的賭場大堂。她必定也是每次都進入貴賓室,那幺鐘裕……

  鐘裕知道自己是為了石雨萱的事情而來!所以他裝模作樣地阻攔自己,就是為了把自己的視線轉移開。因為他清楚,在外間詢問,是無論如何得不到答案的。

  雲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鐘裕弄巧成拙了,他這幺一攔,反而說明了他的知情。鐘裕和那個石雨萱秘密約見的人,一定與石雨萱的失蹤事件有點什幺聯系。自己如果盯緊了鐘裕,也許就能有所收獲。不過,也可以壓根就不盯他,反逼他來找自己。

  想到這裏,雲湛從鼻子裏狠狠出了口氣,轉身再回到宛錦賭坊。剛才他所換的籌碼已經故意輸得差不多了,大概還剩下兩個金銖。但有兩個金銖也就夠了。他認真地開始了新一輪的賭局。

  “手要快!尤其是手指!那關系到你取箭、搭箭、開弓的基本速度,”當年他的老師、也是他的叔叔雲滅這幺教導他,“要快到什幺程度?一個廚師切菜的時候,你可以把手指放在他的菜板上,每次刀擡起來就把手指伸出放到刀下,刀落下的一瞬間再屈指閃開。以後你出師的時候,我就會這幺考試,動作慢了就抱著自己的手指頭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