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燈(第2/5頁)

元曜擡頭,道:“啊,紅線姑娘,你怎麽來了?”

紅線笑道:“我奉小姐之命,來給元公子帶幾句話。”

想起昨夜,元曜就愧怕,急忙擺手:“不,不,這半夜逾墻之事,打死小生,小生也不敢再幹了!”

紅線冷汗,暗暗腹誹,以你的相貌,就是你想,我家小姐也不樂意。

“咳,元公子誤會了,小姐不是讓我送花箋,而是見公子您是一個老實人,讓我帶幾句忠告給您。”

元曜打文腔:“小姐有何箴言?”

紅線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道:“小姐說,大公子居心叵測,是一個冷酷自私的人,元公子您良善老實,與他相交,可要警之,慎之,否則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元曜一怔,“這、這……小姐何出此言?丹陽對人誠懇熱情,是一個大好人啊!”

紅線嘆了一口氣,憐憫地望著元曜:“元公子,您才是一個大好人啊!小姐也是一番好心,我的話也帶到了,元公子自己保重,我告辭了。”

元曜呐呐地道:“啊,如此,替小生謝過非煙小姐。”

紅線點點頭,就要離去。元曜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紅線姑娘,昨夜與非煙小姐一起赴約的紅衣女子,她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嗎?她為什麽蒙頭遮面,忽隱忽現?”

紅線回過頭來,疑惑地道:“元公子在胡說些什麽?昨夜,小姐明明是獨自去牡丹亭赴約。”

元曜心中一陣恐懼,也不知答了一句什麽,紅線迳自去了。

時光如梭,轉眼又過了三天。

這三天裏,元曜過得渾渾噩噩,整天悶在房間裏溫書,天明時書本翻在哪一頁,上燈時書本仍舊攤開在那一頁。他腦子裏想的全是白姬,縹緲閣,以及那筆巨債,根本無心讀書。

這天下午,元曜終是無法靜心讀書,決定去縹緲閣。正當他整衣潔冠,準備出門時,幾天不曾露面的韋彥居然來找他了。

“咦,軒之,你要出去麽?”韋彥笑道。

“是,小生想去縹緲閣請白姬寬限一下還債的時間。丹陽,你來找小生有事?”

韋彥笑道:“哈,真巧,我也正是來邀你一起去縹緲閣。”

“那就一起去吧。”

“好,一起去。不過,現在還早,坐一會兒再去也不遲。”

元曜一愣,只好道:“也好,那就坐一會兒再去。”

韋彥坐下,隨手翻看元曜放在桌上的《論語》,贊道:“啊,軒之的字寫得筆走龍蛇,遒勁有力,真有王羲之的風範!”

元曜謙虛地道:“馬馬虎虎,丹陽過譽了。”

韋彥十分有興致,拉著元曜,要他當場寫幾個字。

元曜推卻不過,只得提筆,問道:“丹陽要小生寫什麽?”

“就寫你的名字。”韋彥笑道,趁元曜側頭蘸墨時,他從袖中拿出一張折疊的紙,悄悄地放在桌上。

元曜將狼毫蘸飽墨汁,問:“寫在哪兒?”

韋彥將紙推過去:“喏,寫在這裏吧。”

元曜單純善良,此刻又有些心不在焉,沒有想到別的緣故,龍飛鳳舞地就寫了。

韋彥嘴角浮出一抹陰笑,事情比想像中更簡單,更順利。他望著元曜,心中冷笑,真是一個純善的家夥,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沒有戒心,相信別人的人呢?!

韋彥贊道:“果然是好字,價值千金的好字啊!軒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去縹緲閣吧。”

元曜求之不得,笑道:“再好不過。”

趁元曜不注意,韋彥將寫有元曜名字的紙藏入了袖中。

韋彥、元曜出了韋府,步行去西市。

路上,韋彥沒頭沒腦地道:“縹緲閣雖然有些詭異,但是有許多相當有趣的寶物,你呆在縹緲閣,一定不會覺得無聊,郁悶。”

元曜聽得奇怪,不明白韋彥的話語:“欸?”

韋彥繼續道:“白姬雖然十分奸詐,但也算是一個佳人。美人為伴,紅、袖添香,可是令人羨煞的旖旎幸福生活,世人求都求不來。所以,軒之,我其實是為了你好。”

元曜更奇怪了:“欸?”

說話間,兩人已經拐進了小巷,腳下是瘋長的春草,身邊是縹緲的白霧。

韋彥嘆了一口氣,道:“軒之,你是世家子弟,又是讀書人,初次賣身為奴,也許會不太習慣,但是過個三年五載,也就慢慢適應了。不急,反正是終身為奴,你可以慢慢地花時間去適應,去習慣。”

元曜心中一緊,打斷韋彥,“誰?誰要賣身為奴?賣給哪家為奴?”

兩人已經站在了縹緲閣前,韋彥指著四扇大開的木門內,道:“軒之,你要賣身為奴。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你賣給了縹緲閣,賣身契你剛才也簽了。”

在唐朝,人大體分為貴族(王族、士族),平民,奴隸三等。一旦身為奴隸就低人一等,連平民也不算,等同於牲畜。奴隸不僅沒有人身自由,沒有人格尊嚴,甚至被主人打死,也不得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