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知道它是什麽

沒有快樂的勞動是低賤的

沒有悲傷的勞動是低賤的

沒有勞動的悲傷是低賤的

沒有勞動的快樂是低賤的

――約翰・羅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英國作家和藝術評論家]

威爾和萊拉睡了一通宵,當太陽射到他們的眼瞼上時才醒。其實他們醒來的時間前後只差幾秒鐘,而且腦袋裏都是同樣的想法:但是當他們環顧四周時,騎士泰利斯正靜靜地在跟前站崗。

“教會法庭的部隊撤退了,”他告訴他們,“庫爾特太太落入奧滾威國王的手中,正在前往阿斯裏爾勛爵的途中。”

“你是怎麽知道的?”威爾僵硬地坐起來說,“你又穿過窗戶回去過嗎?”

“沒有,我們通過天然磁石共鳴器通過話,我把我們的談話,”泰利斯轉向萊拉,“向我的指揮官洛克勛爵作了匯報,他同意我們同你們一道去找熊,見過他後你們就跟我們走,所以我們是同盟,我們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們。”

“很好,”威爾說,“那我們就一起吃飯吧,你們吃我們的食品嗎?”

“謝謝,我們吃。”夫人說。

威爾拿出他所剩的最後一點桃幹和腐敗的黑麥面包片,大家分享,不過間諜們當然沒吃多少。

“至於水,好像附近一點也沒有。”威爾說,‘’我們得等到回去後才能有水喝。“

“那我們最好是馬上動身。”萊拉說。

不過,她首先拿出真理儀。與前一晚不同的是,她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睡了那麽長時間,她的手指又慢又硬,她問山谷裏是否還有危險,沒有,回答說,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走了,村民們已經回家。所以他們準備離開了。

在沙漠令人頭昏目眩的熱氣中,窗戶看上去怪怪的,它通到濃蔭遮蔽的灌木叢中,一個由茂密的綠色植物組成的方塊像一幅畫一樣懸掛在空中。加利弗斯平人想看一看它,他們驚訝地發現從後面是看不見它的,而當你從旁邊轉過來時,它就突然出現在眼前了。

“等我們一過去,我就要把它關閉起來。”威爾說。

萊拉試圖把窗子的幾個邊緣捏到一起,但她的手指頭根本找不著窗邊,間諜們也找不著,盡管他們的手是那麽小。只有威爾能夠準確地摸到,他做得既幹凈又利落。

“用那把刀你能進人多少個世界?”泰利斯問。

“有多少進多少。”威爾說,“沒有人有時間弄清楚。”

他提起他的帆布背包,領頭踏上森林小徑。蜻蜓們享受著清新潮濕的空氣,像針一樣穿梭在一道道陽光中。頭頂上方的樹木沒怎麽猛搖亂晃了,空氣涼爽靜謐,所以,映入眼簾的一切就顯得更加令人震驚:一架旋翼式飛機扭曲的殘骸懸掛在樹枝間,困在座位的安全帶上的非洲飛行員的屍體半懸在艙門外;再往前一點,是燒成焦碳一樣的齊柏林飛艇的殘骸――煙灰一樣黑的布條,熏黑的支柱和管道,破碎的玻璃;接著是屍體:三具燒成灰燼的屍體,他們的四肢扭曲變形了,朝上提著,仿佛仍然在威脅著要戰鬥。

這些還只是小徑附近的場景,在上面的懸崖上和下面的樹林間還有更多的屍體和殘骸。兩個孩子驚呆了,一言不語地穿過血腥的戰場,而習慣了戰場的間諜們則坐在蜻蜓上冷靜地四處張望,留意仗是怎麽打的,誰輸得多

到達樹木漸漸稀少、彩虹瀑布出現的谷頂時,他們停下來喝足了冰冷的水。

“希望那個女孩沒什麽事,”威爾說,“如果不是她把你弄醒,我們根本不可能把你帶走。她是專程去一個聖人那兒弄到那個粉末的。”

“她沒事,”萊拉說,“因為昨晚我問了真理儀。不過她認為我們是鬼,她害怕我們,她很可能希望自己沒有卷入其中,但她是安全的,這點沒錯。”

他們從瀑布旁邊爬上去,把威爾的飯盒灌滿水,然後穿過高原,朝山脊走去,是真理儀告訴萊拉埃歐雷克去了那兒。

接下來是一天漫長艱難的跋涉:對威爾來說沒什麽問題,但對萊拉卻是折磨,因為漫長的睡眠使她的四肢虛弱無力,軟綿綿的。但是她寧可把舌頭咬碎也不會承認她多麽難受:她一瘸一拐、嘴唇緊閉、全身顫抖;她緊跟著威爾,什麽也不說。只有當他們中午坐下來時,她才允許自己啜泣了一聲,而那也是在威爾到一旁去解手的時候。

薩爾馬奇亞夫人說:“休息吧,疲勞沒什麽可恥的。”

“但是我不想讓威爾失望!我不想讓他認為我軟弱無能、礙手礙腳。”

“他絕對不會這麽想的。”

“你不了解,”萊拉粗魯地說,“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

“不耐煩的話語我還是聽得出的,”夫人平靜地說,“現在照我說的去做,休息休息,留著精力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