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敲骨(第2/2頁)

那些摔落到地面上的騎兵,痛苦地翻滾著,嘴裏不停噴著帶血的沫子,哪裏還能爬得起來,下一刻便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死去騎兵們的盔甲上都有一處清楚的凹陷,叛亂的農奴們缺衣少食,更沒有什麽資源,不可能制造出鋒利的箭簇,即便有那陣狂風的幫助,也無法射穿他們的盔甲,但農奴們的箭上綁著石頭,借風勢而落,一塊石頭便是一記猛錘,落在盔甲上,直接震的那些騎兵腑臟盡碎!

箭石造成了極慘重的殺傷,但部落騎兵的數量太多,沖鋒之勢只是稍挫,便繼續向著對面狂奔而去,草甸之前頓時殺聲一片。

這是一場很不對稱的戰鬥,部落騎兵們穿著鐵甲或皮甲,手裏拿著鋒利的刀,而那些農奴們衣著破爛,黝黑瘦削,有老有少,手裏拿著的武器非常簡陋,大部分人的手裏握著的是竹矛,有幾個農奴手裏甚至拿著的是根骨頭,看鮮新程度,只怕就是昨天鍋裏的羊腿骨棒子!

對於戰鬥來說,裝備確實很重要,但真正重要的,永遠是人,農奴們沒有盔甲,沒有鋒刀,但他們有勇氣,有渴望,有骨頭。

看著如鐵流般湧來的騎兵,農奴們臉色蒼白,卻一步不退,他們端起手裏的竹矛,哪怕雙手顫抖的像是在抖篩,卻沒有誰放下逃走。

噗哧,看似脆弱的竹矛刺穿了看似堅硬的盔甲!

喀喇,竹矛被騎兵的巨大沖力帶斷,雙手被震出無數鮮血的農奴們,瘋狂地喊叫著,便把那名騎兵吞噬。

相同的畫面,發生在草甸四周所有的地方,看似不可一世的騎兵,在看似不堪一擊的農奴陣線前,竟紛紛倒下,然後被活活堆死!

騎兵失去了速度上的優勢,農奴們開始發揮人數上的優勢,他們端起石頭,揮著骨頭,瘋狂地圍住最近的騎兵,然後開始砸!

他們用石頭砸,生生把騎兵的胸甲砸到變形,把騎兵的腦袋砸到變形,他們用手裏的骨棒砸,生生把騎兵砸暈,然後再把對方的腿骨砸斷,騎兵痛的再次醒過來,胡亂地揮著手裏的刀,然後終於被砸死。

草甸上到處都是鮮血在潑灑,到處都是骨折腿斷的聲音,農奴們像野獸一般,嘶聲大喊著,不停地砸著。

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陰暗的原野上,他們祖祖輩輩被貴人和上師們奴役,他們曾經被這些人用石頭生生砸死,他們被這些人敲骨吸髓,而今天終於輪到他們來砸死這些人,輪到他們來把這些人的骨頭敲碎!

佛祖對他的弟子和信徒們總在說輪回,說因果循環,說報應不爽,那麽這便是報應,這便是因果,這便是輪回。

看著戰場上血腥而慘烈的畫面,看著部落越來越不利的局面,那名戒律院長老的眼裏再也沒有悲憫的神情,只剩下憤怒與冷酷。

七念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一百余名來自懸空寺西峰的僧兵單手合什,齊聲同宣佛號,他們的聲音裏沒有慈悲意,只有冷漠與堅毅。

伴著這聲佛號,僧兵們手裏的鐵棍重重插入原野間。

仿佛一道雷霆炸響在原野之間。

一道強大的力量,從密集如林的鐵棍底部,向著草甸那方傳去,原野震動不安,仿佛有金剛行於地底。

十余名農奴被震的飛了起來,然後重重落下,竟是被生生震死。

“我佛慈悲!”

僧兵再宣佛號,從原野裏拔出鐵棍,向著戰場裏掠去,一時間棍影重重,僧衣飄飄,說不出的莊嚴莫名。

眼看著已經獲得勝利的叛亂農奴們,忽然聽著佛號聲聲,望向那些僧兵,臉色變得非常蒼白,眼神裏寫滿了驚恐。

對他們來說,這些來自神山的僧兵便是活佛。

他們是凡人,怎麽能與活佛戰?便在這時,草甸中間那頂帳篷裏忽然想起一道聲音,仿佛是在念頌經文。

聽著那道聲音,農奴們的神情忽然間變得堅狠起來,握著鐵刀與竹矛,揮舞著滿是刀痕的骨棒,向著那些僧兵沖了過去。

僧兵們在宣佛號,佛號聲聲如雷。

農奴們也在念經,他們在重復帳篷裏那人念的經文,這段經文很短,他們背的很熟,一字便是一句,字字鏗鏘有力,如真正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