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西方世界,寧缺極樂(第2/2頁)

此世界在人間極西處,故名西方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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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身處西方極樂世界,無法輕離,桑桑也不在意,她是昊天,即便與數百萬甚至更多的佛宗信徒戰,也沒有輸的道理。

然而她來到人間時日已長,夫子灌進她身體裏的人間之力,在不停地削弱她,如果她要打破西方極樂世界,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將這片西方極樂世界毀了,人間還有長安城,還有書院,還有驚神陣,到那時虛弱至極的她,又該如何辦?

所以她有些猶豫。

寧缺不知道她為什麽猶豫——現在的局勢非常糟糕,被天風吹散的那篇佛經,並沒有就此消失,散亂的部分向著崖坪落了下來!

那些泛著金光的、寺廟般大的文字,在向崖坪飄落的過程裏,慢慢變小,最終變成有若花瓣般的存在,散發著異香。

佛國有天女散花,畫面非常美麗。

寧缺的神情卻極凝重,有經文變化而成的花瓣,落在了大黑傘的傘面上,每片花瓣仿佛便如一顆巨石,無比沉重。

佛光本就威壓極重,無數花瓣落下,在大黑傘的傘面上厚厚鋪著,那更是人類難以承受的重量,不過瞬間,他便覺得手臂要斷了。

寧缺把傘柄插入崖坪間,相信山峰既然是佛祖的身體,必然撐得住。

他看了眼站在佛光裏沉默不語的桑桑。

他抽出鐵刀,向著漫天飄落的花瓣斬去。

刀出留痕,痕便是字,字便是神符,乂字符。

花瓣看著是花瓣,實際上依然是字,是佛經裏的字。

佛法無比,才會字重如山。

佛祖如果留下的是別種手段,以寧缺五境之內的修為境界,必然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抓著桑桑的衣袖,老老實實躲在她的身後。

但既然這是篇經文,落下的是文字,那麽他便能破。

因為他是人間最好的書法家,最強的神符師,他在書院的舊書樓裏不知拆了多少字,他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拆字。

七道乂字神符,出現在崖畔的空中。

落下的花瓣觸著符意,便碎成絲絮,因為花裏的字都被拆成了無意義的線條。

花瓣繼續飄落,數千字便是數千花,如綿綿春雨,久久不歇。

七道乂字神符與佛祖威能對抗,沒有卻撐太長時間,便自消失。

看著空中還殘著大半的那篇經文,看著微亂的經文下方不停飄離落下的文字與近處的花瓣,寧缺毫無懼色,揮刀再斬。

這一次他沒有拆字,而是在天空裏寫了一個字。

他寫的非常隨意,連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字是什麽。

佛祖就算死後亦能知五百年,也不可能猜到。

鐵刀在經文上畫出的筆畫,更像是在塗鴉。

再簡顯易懂的經文,只要頑童在上面胡亂塗幾筆墨漬,便能讓最有學問的高僧大德,也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佛國經書,就此被寧缺亂刀所破。

他是夫子和顏瑟共同培養出來的怪物,他不屬於昊天的世界,更不屬於佛祖的世界,他最不想呆的地方的就是西方極樂世界。

用文字之道對付寧缺,就像是在夫子門前切魚膾,臨四十七巷前賣酸辣面片湯。

他收刀歸鞘,望著桑桑說道:“你還不出手?”

桑桑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沒有理他。

寧缺抖落大黑傘上的花瓣,撐到她的頭上,替她擋住佛光。

桑桑微微皺眉,說道:“這些手段,如何奈何得了我。”

寧缺說道:“看你這小臉白的,何必逞強。”

桑桑說道:“我本就強,何必逞?”

寧缺心想,到底是昊天,太愛面子,在這種時候還要硬撐。

他把傘柄塞進她手裏,望向峰頂大聲喊道:“我們認輸,別打了成不?”

桑桑再次皺眉,有些不喜。

寧缺嚴肅說道:“你看我,從來就不知道面子是什麽東西。”

懸空寺清楚,昊天不可能認輸,所以他也不會認輸。回答寧缺的是滿山滿崖的鐘聲,無窮無盡的莊嚴頌經聲,還有一道聲音。

“既與天爭,書院為何要站在天的身旁?”

這道聲音寧靜而威嚴,仔細品味,仿佛只能用恢宏二字來形容,而且所問之事,直指最根本的所在,任誰都難以回答。

聽到這話,寧缺卻樂的笑出聲來:“首座你現在應該還被埋在土裏,居然說話中氣還這般足,實在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