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集朝陽城(下)(第3/4頁)

因為他的層次不夠,根本不懂像唐這樣的人,一旦陷入某種令自己瘋狂的局面中,往往會令敵人感到瘋狂,有時候根本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經此一役,聯軍強者死傷不少,銳氣頓挫,不得不停止對荒人部落的追擊,緩緩南撤。中原諸國和左帳王庭都開始緊張起來,這一次荒人部落損失極為慘重,不知有多少婦嬬兒童被殺死,卻沒有被聯軍完全消滅,以荒人的性格,一旦回復元氣,必然要向左帳王庭和中原聯軍發起最血腥的報復。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從這場嚴冬戰爭裏獲得了最大好處的,是隆慶。

通過與西陵神殿戰前的協議,左帳王庭拿到了很多利益,甚至從燕國得到了幾處很重要的資源,勢力急劇控張,而他對左帳王庭的控制,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

最重要的是,通過與西陵神殿的交流,隆慶察覺到神殿對於自己曾經的背叛根本毫不在意,而掌教大人甚至隱隱傳達了某些極重要的信息。

在知守觀殺死半截道人,吸取對方功力,背叛昊天道門,出自西陵神殿的他,很清楚道門擁有怎樣恐怖的力量,所以來自神殿的追殺,向來是他心底深處最大的恐懼,此時這種恐懼終於消除,他自然精神大振。

只不過舊懼漸除,新懼又生,那夜風雪伏殺中,唐的形象給隆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和難以抑止的驚恐,他唯一能夠稍覺安慰的是,在那一役裏活下來的人裏,唐受了最重的傷,按道理肯定會死,就算他能活下來,在此後這段時間裏,也要專心養傷,不可能對自己形成具體的威脅。

荒人肯定會展開血腥的報復,為了迎接真正的大戰,中原諸國都開始準備糧草輜重,集結部隊,這些年一直沒有參戰的南晉皇家騎兵,神殿護教騎兵都開始準備進入荒原,就連大唐兩大邊軍都開始做戰鬥準備。

但即便如此,人間對月輪國的注視依然沒有弱上分毫,相反變得愈發嚴密,尤其是那些強者始終停留在這邊,根本沒有向荒原看上一眼。

中原聯軍與荒人的戰爭,決定的是文明之間的勝負,而月輪國的事情,將要決定的是整個世界的存亡,孰重孰輕,誰都能夠想明白。

很多天過去了,始終沒有人發現黑色馬車的蹤跡,懸空寺灑在東北荒原上的苦修僧們漸漸向著月輪國境裏行去,朝陽城北一百多裏地外的一間禪寺中,懸空寺尊者堂首座七枚大師,正在佛前靜靜聆聽那道聲音。

“人在雲下。”

朝陽城上方雲層不散,早就已經引起很多修行者的注意,已經有很多佛道兩宗的強者,悄無聲息潛入城中,此時聽到講經首座的傳音,七枚再無任何猶豫,當天夜裏便趕到了朝陽城,進入了白塔寺。

第二天清晨,西陵神殿神衛統領羅克敵,帶著十八名神衛也趕到了朝陽城,其時城外的湛藍天空裏正飄來一朵雲,匯入城上厚厚的雲層中。

朝陽城上的雲層越來越厚,陽光穿行其間十分困難,所以顯得越來越暗沉,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卻不知何時才會真的落下雪或是雨來。

……

……

白塔寺內。

七枚看著身前那名魁梧如山的男子,單手合什,緩聲行禮說道:“見過羅統領。”

羅克敵沉默打量著身前這個看似尋常的中年僧人,目光落在這名僧人落在腿側、只剩下兩根手指的左手上,微微頷首便算是回禮。

他是西陵神殿掌教最信任的下屬,雖然這兩年因為當初那件事情,被裁決大神官葉紅魚整治的有些辛苦,但他依然是神殿非常重要的大人物,一身境界早入知命境多年,實力強橫性情驕傲,所以即便面對來自不可知之地懸空寺的高僧,依然不肯表現的太過恭謹,甚至有些故作冷傲。

七枚神情平靜自然,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他早已修佛大成,哪裏會被這些外物而擾心境,說道:“聽聞裁決神座百日前已下桃山,卻不知神座現在人在何方?”

羅克敵皺眉說道:“神座大人去了東北。”

七枚輕聲嘆道:“如此這便不好。”

羅克敵說道:“如果寧缺和冥王之女真在朝陽城,找出來殺了便是,有何不好?”

七枚說道:“道門這次來的人太少,不知是因為觀主雲遊海外,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此次冥王之女現世,你們應對有些不妥。”

羅克敵眉頭微皺,沉聲說道:“殺一個寧缺,哪裏用得了太多人……再說大師此言,莫非是認為我與十八神衛的實力太過低微?”

七枚說道:“爛柯寺一役中,便是七念師兄和葉先生都沒能把寧缺和冥王之女留下來,統領大人何以認為就憑我們這些人便能留住他?”

羅克敵想起書院大先生和二先生在爛柯寺裏整出的動靜,神情微凜,問道:“七念大師可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