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集朝陽城(下)(第2/4頁)

在那名戴著銀色面具的軍師激烈的要求又或者說冷酷的要脅下,西陵神殿聯軍,跟隨著左帳王庭的騎兵,繼續北上。

來自燕國和南晉的幾名將領,震驚發現,西陵神殿似乎早就知道了那名軍師的真實身份,而且竟是對此人言聽計從,就像是左帳王庭那個昏庸的單於一樣!

這場對於雙方來說都過於殘酷的嚴冬追擊戰,持續了五天的時間,被冰雪覆蓋的荒原地面上,四處遺落著中原人、蠻人和荒人戰士凍僵的屍體。那些屍體硬到兀鷲都不願意費力去啃食,在死亡之後終於能夠和平的相鄰而伴。

慘烈冷酷的追擊戰進行到第五天深夜的時候,魔宗天下行走唐,終於瞞過了西陵神殿布在軍營外的十余名陣師的眼睛,成功地突襲進了營帳。

在風雪營帳中,唐沒有看到慌亂失措的各國將領,沒有看到驚恐尖叫的文書,看到的是早已準備好的數十名各國修行強者,還有那名坐在案後的軍師。

那名軍師戴著銀色的面具,案上斟著兩碗清冽的美酒,露在面具外的臉頰神情寧靜自然,仿佛就像是等待一位賓客等了很長時間卻依然不焦慮的好主人。

唐知道這個軍師是誰,環視帳內強者,說道:“看來如今的左帳王庭果然是你在說話,難怪那些蠻子居然敢背叛祖靈,不過在我看來,無論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事情,你依然還是個怯懦的廢物,所以你永遠趕不上寧缺。”

隆慶沒有接著唐的話繼續說,指著案上兩碗美酒平靜說道:“那年離開長安之後,我再也不飲酒,不是因為怕誤事,而是因為我找不到世間有什麽事情值得讓我飲酒而賀,直到我發現你可能來殺我。”

唐問道:“被我殺死,確實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隆慶搖了搖頭,平靜說道:“我已經猜到你會像殺夏侯一樣來殺我,既然你還是這麽愚蠢,我可不會像夏侯那麽白癡,惜取手下的性命,那麽你自然便會被我殺死,魔宗行走、荒人第一高手被我殺死,這當然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你死後,我會讓將領用槍插著你的腦袋,在陣前巡遊一番,雖說可能不會讓你們荒人的戰心有所撼動,但可以讓他們的腦袋變得更不好使,不再試圖繼續往北逃,那麽這一次的追擊戰便能變成最後的決戰。”

他看著唐微笑著繼續說道:“你死後,魔宗便沒有了,荒人也就沒有了,如果我是你,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地,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成為終結魔宗歷史的人,也將成為結束荒人的歷史的人,那麽在日後的史書上,無論是單劍闖魔宗的軻浩然,還是千年之前的唐國鐵騎,都必然在我的地位之下。”

唐看著案後的隆慶,說道:“我承認你在戰場上的指揮很強,我也承認你的想法比我復雜,但你的層次依然太低,所以有很多事情永遠無法明白,不要說是千年之前的唐國鐵騎和軻先生,現在的你就連夏侯都比不上。”

隆慶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說道:“還請解惑。”

唐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緊握成拳,束著鐵拳的獸皮被繃的嘎吱作響,說道:“如果是伏殺,那麽你需要殺死我,如果今天你殺不死我,那就只能叫埋伏。千萬年來有無數場埋伏,能夠寫在史書上的,都是些笑話。”

隆慶的眼睛變得愈發明亮,說道:“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大,為此我準備了很長時間,我想不出來,以現在的戰力對比,我有什麽道理殺不死你。”

……

……

其夜風雪大作,營帳被撕扯成了無數條布索,拳風的聲音如雷般響起,明亮的劍光如電般穿梭,黑色的桃花盛開,然而斂沒。

唐一雙鐵拳上的皮索,盡數崩斷,如鐵鑄般的身軀上,出現了無數道飛劍留下的傷口,渾身染滿鮮血,受了正常人難以想像的重傷,但最終他還是成功地闖出了連綿十余裏地的營帳,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這一役,左帳王庭精銳騎兵死了兩百人,十一名中原諸國洞玄上境的修行者被撕成了血塊,兩名左帳王庭祭司被震成了血沫,一名隱居宋國道觀多年的道門知命境巔峰強者,胸腹處被轟出一個沙缽大的血洞,難以瞑目地死去。

隆慶的本命桃花,被一記簡單的鐵拳擊碎成花泥,他被遠遠擊飛,連連吐血,銀色面具和身上的黑色神袍被完全染成了紅色。

在開戰之前,隆慶想不明白以當時的戰力對比,唐為什麽還有信心自己能活下來,在此役結束後,他撐著虛弱的傷余之軀,復盤推演了很長時間,依然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麽道理殺不死對方。

正如唐說過的那般,如今的隆慶雖然境界已然攀至知命上境,雖然他謀算極妙,推算極為準確,但他依然遠遠不比上千年前的唐國鐵騎,比不上夏侯,更沒有任何資格能夠與軻先生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