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章(第2/5頁)

想起這些往事,瑟瑟不由得輕笑出聲,秀眉婉婉,笑靨清甜,仿佛隨著美人這一笑,連周圍的光景都變得比剛才更亮堂、更明媚。

沈昭看得有些發怔,不由得伸手輕勾了勾她的下頜,深情款款地道:“瑟瑟,你該多笑一笑,瑟瑟一笑,可傾城,可傾國。”

魏如海端著拂塵走了進來,站在隔扇外,道:“殿下,三台六部朝臣已齊聚議政殿,只等殿下過去。”

沈昭應了一聲,卻是收斂笑意,眷戀不舍地凝睇著瑟瑟,拉起她的手不放,又湊到她跟前,非要親一親臉蛋。這搖搖晃晃、黏黏膩膩的勁兒,活像小時候送她出宮門,軟糯小手拉扯著她,淚眼汪汪地央她多來看他。

瑟瑟含笑將他推開,擡起他的手親吻,在手背上印下一圈淺淺的胭脂印,溫聲道:“快去吧,不要因為我而怠慢了政務。”她想了想,挽著他的胳膊,柔情繾綣地補充:“這已經不是小時候了,我嫁給你了,會一直在東宮裏陪著你,不會再出去了。”

沈昭方才心滿意足,帶著手背上的胭脂印,從正殿裏出來。

魏如海緊緊跟上,不無擔憂道:“如今的情形……出宮,合適嗎?”

沈昭眼中猶流淌著淥淥春水般的蜜意殘影,而神色卻嚴肅起來,他沉吟片刻,道:“無妨,你去找蘇合,讓他安排一下,用過午膳,孤就帶太子妃出宮。”

走過抄手廊,繞過蜿蜒的垂柳蔭道,那飛檐繡甍的議政殿已近在眼前,沈昭心裏還想著方才瑟瑟的樣子,覺得自從成親後,她好像不如從前笑得多了……不,是自打那些陳年舊事被掀出來,瑟瑟就變得不如從前單純愛笑了。

不管原因多麽復雜,總之,不能讓妻子展顏,就是他這個夫君的錯失。

魏如海上前為他拂開垂曳的柳枝兒,緊覷著他那變幻莫測的臉色,問:“殿下,您怎麽了?”

沈昭撣掉落在袖上的碎葉,頗有感慨道:“孤現在總算知道,從前周幽王那個蠢貨緣何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了。原來男人在心愛的女子面前,都是沒什麽出息的……”

說罷,他收斂起溫柔多思的情緒,凜正了神情,攬袖走入議政殿。

三台六部朝臣齊聚,所議之事重點是邊疆布防。

南楚那邊,自打徐長林繼任武安侯之後,派系紛爭愈演愈烈,他使重拳打壓聞太師,整頓邊防,調整四品以上的軍中將領,局面瞬息萬變。往日大秦派到南楚的探子至多三日回一次信,如今一日回三次信尚來不及,如此情形,自然得早做準備。

雖然徐長林一直是南楚朝中主和的砥柱,可他剛一上台,便如此大力調整軍務,難免會讓人猜測,他是不是有開戰的意圖。

沈昭卻並不擔心這一點。

關於當前的局勢,那夜在別院,他們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如今開戰,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徐長林是個清醒睿智的人,不會在事關國運的決策上犯糊塗。

他的這些舉措,在沈昭看來,與其說是為戰事籌備,倒不如說更像是在斂權。

斂權也好,排除異己也罷,總得有個名目。徐長林此人,外表溫和文雅,實則風格強硬,在朝堂上這麽大的動作,為防落人口舌,得放些煙霧|彈出來,讓人以為他是在為開戰做準備,既穩了主戰派的人心,又給自己掃清障礙。等權柄盡歸其手,是戰是和還不是就全都由著他來說了。

但這樣想歸這樣想,必要的防範還是要做,沈昭歷來縝密,哪怕再了解一個人,也不願把大局寄托在飄忽不定的人心上。

布防,駐軍,糧餉……等把這些瑣碎事一一敲定,已過了午膳的時辰,期間梅姑來送了幾碟糕餅,說是太子妃吩咐的,待朝臣都走了,沈昭就著茶水吃了半塊,便迫不及待去找瑟瑟了。

出宮的腰牌、魚符都是現成的,趁著晌午安靜,驅一輛不紮眼的錦蓬馬車,自順貞門出,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穿過宮道出了皇城,往坊市去了。

瑟瑟自打嫁入宮,只在回門的時候出來過,且那一日還生出頗多事端,到最後興致索然,什麽滋味都沒有了。

可今天不同,與阿昭相伴,便服出行,沒有了諸多繁瑣禮節,又正值天光清澈郎爽,像只久在囹圄的鳥兒,終於覓到了自由的氣息,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兩人先找了個茶寮看窗下街景,順道商量下一步去哪兒玩。

開了個雅間,喝了兩盅茶,忽聽軒窗外馬蹄踏踏,人聲喧沸,往下看過去,見一眾馬車儀仗氣勢威赫地自街心走過去,扈從皆是身著甲胄的士兵,最前引路之人執紅鼓旗,杆子是黑漆木質戧金,旗面闊橫兩幅,是郡王的儀仗。

瑟瑟納罕地看向沈昭,沈昭略一思忖,隨即笑道:“我知道是誰,那個總要來跟我搶你做的點心的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