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鋒(第3/4頁)

兩人如母女,親昵地說了些體己話,裴皇後送瑟瑟出來前,狀若無意道:“那位長林君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不是我們大秦的人,不然本宮總要做主給他尋門好親事的。”

他到底是外男,瑟瑟不便議論,只是笑笑不語。

裴皇後撫了撫她的發髻,滿是愛憐之色:“可惜,終究非我族類。瑟瑟,你該有分寸的。”

皇後的話言簡意深,瑟瑟立即明白了。

徐長林今夜的行徑看來是落入嘉壽皇帝眼中了,這位皇帝陛下生怕她和阿昭的婚事有變故,所以遣皇後來敲打她了。

她也真是夠冤的。

瑟瑟腹誹著徐長林,姿態柔順,朝皇後鞠禮,道:“瑟瑟明白,舅母就放心吧。”

裴皇後一笑:“本宮自然放心。你雖從小頑皮,可是聰穎伶俐,凡事一點即透。本宮盼望著你與阿昭快些成婚,這樣幽幽深宮裏,本宮也能有個伴。”

瑟瑟乖巧應下,告退。

她回到宴席,果然見席座稀稀落落,皇帝陛下已回去歇息了,其余宗親也走得差不多了,倒是沒有見到徐長林,她不免松了口氣。

瑟瑟念著沈昭的病,想去找他說幾句話,將要走到他跟前,卻見一個禁軍從側廊入內,快步走到沈昭身側,附在他耳邊低語。

沈昭只聽了幾句便眉頭緊蹙,偶將目光瞥向瑟瑟,也是十分冷淡。瑟瑟以為他有正事要處理,不願自己去打擾,站在原地扭著帕子看了看他,便不舍地轉身走了。

母親不與她一起回府,說是要去向皇後請安,今夜就歇在宮裏了,讓瑟瑟獨自回去。

瑟瑟心裏納悶,總覺得母親和皇後有事要背著她說,再轉念一想,長輩們的事她不好橫加揣測,便未多言語,向母親道過安,便乘車駕出宮了。

月將至中天,夜霧散開,車前一只紅錦紅燈,打下緋色光暈。

大秦宵禁甚嚴,一路遇上兩撥巡夜城防軍,小廝亮出令牌,才得以通行。

終於進了崇仁坊,馬車晃了晃,急驟而停,馬聲嘶鳴,鐵蹄踏地,在空曠寧靜的夜色街衢上格外刺耳。

瑟瑟挑開車幔,見徐長林攔住了她的車駕。

她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拿出了極大的耐心,格外客氣地問:“長林君到底意欲何為?”

徐長林的身後跟了個與他身形相仿的隨從,兩人同時下馬,他上前一步,揚聲道:“請溫貴女借一步說話。”

溫瑟瑟坐得穩穩當當:“天色已晚,男女有別,請長林君體諒。”

徐長林默了片刻,道:“我想與溫貴女談一談靈兒之事。”

他在‘靈兒’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讓瑟瑟心裏一沉。

這是他給宋姑娘起的閨名,他刻意避開‘宋姑娘’這一稱謂,改叫‘靈兒’,恐怕是顧慮著她的侍女和隨從,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瑟瑟覺得這人看上去端方文雅,可發起瘋來簡直令人煩。她心有顧慮,又怕他瘋得更厲害,當著這麽多人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便不情不願地下了馬車。

長街寂寂,夜風幽緩。

他們在街邊站著,身側放了一只紅錦宮燈,靜默了許久,徐長林突然道:“你就是宋姑娘,對不對?”

瑟瑟甚是驚駭,好容易壓下內心翻湧的不安,故作沉定道:“這又是從何說起?長林君莫不是找不到宋姑娘,受了刺激?”

徐長林凝著她的側頰,目光如炬,看了許久,了然道:“原來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了,卻眼睜睜看著我為了宋姑娘奔走掙紮……我從前覺得你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卻原來不過是錯覺,你同長公主、同太子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這又能怎麽樣呢……

瑟瑟心想,我對你承認身份,難道就能跟你走了嗎?

且不說這裏有對她撫養恩重的父母,有她難舍的玄寧和阿昭,單是嘉壽皇帝那一關,他們就邁不過去。

皇帝如此陰狠地除去了高士傑,難道不會以同樣手段來對付徐長林嗎?

徐長林對宋家、對她一片義氣摯情,她怎麽忍心看他為自己丟了性命。

告訴了他,不過徒增傷感,可他們力量微弱,不過活在別人的掌控裏,何曾能恣意而為?

瑟瑟霍得轉過身,深吸了口氣,狠下心腸,幹脆道:“我不是宋姑娘,你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徐長林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擯除了多余的情緒,變得清透而冷靜,他字句清晰道:“你的生辰是元月初七。長公主與萊陽侯是嘉壽三年六月成的親,他們成親不過七個月你便出生了,還是生在驪山行宮上。這期間皇帝不顧自己妹妹有孕在身,派了萊陽侯去雲州賑災,災情三個月便平息了,但嘉壽皇帝卻一直拖到你出生之後才召侯爺回來。瑟瑟,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瑟瑟驚愕至極:“你怎麽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