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逼問(第2/2頁)

風雲為記,那是東宮府兵玄風營的徽記。

太子趙睿承的人?

宋生遙越發迷惑。

太子趙睿承,乃是今上與元後李氏的嫡長子,已立為太子數年時間。皇後娘家李氏一門權勢滔天,李皇後其人亦有幾分武後風範,以至外戚幹政,招來聖人忌憚,連帶太子不得聖心。立儲一事拖了多年,聖人才因群臣進諫迫於壓力而無奈立儲。立儲之後,李家更是肆無忌憚扶持太子,東宮勢力漸長,越發招致聖人不滿。

這些是元弘八年到十四年之間的事,帝後不和引至政局緊張,儲君蠢蠢欲動。按那一世記憶,元弘十四年皇後薨逝,太子隨之被廢,李家亦倒台,這些事皆出自林宴之手,那年正是她嫁林宴的第三年,也是林晚入宮為妃的第二年。林宴與林晚合力扳倒皇後與李家,自此打開大安朝風雲飄搖的元弘末四年。

但不論後事如何,如今的林宴才十九歲,雖有顯赫家世,但畢竟只是初出茅廬的小子,還沒能力和□□鬥,那這枚玄風令符怎會今日出現在此?

令上染血,料想應是追殺他們的那批人身上所獲,如此一來就與她的猜測對上號,這起人絕非山匪流寇。

宋星遙頭疼——她本不欲再和林宴有所牽扯,只想過自己的舒坦日子,怎料百般籌謀萬般計劃,都隨著林宴的到來而被顛覆,他們在臨近長安前莫名卷入是非,阿兄與林宴交好,宋家勢必被人綁上林家這棵樹,京中局勢翻騰,小小宋家必當淪作炮灰,這是她絕對不願看到的事。

林宴到洛陽的真正動機到底是何?

其實關於那一世林家的舉動,她到現在都存疑。林家雖無爵位,卻深得聖上信任,手握兵權,又有丹書鐵券,只要忠於聖人不動反心,根本無需扶持儲君搏上位,林家又與東宮無怨無仇,為何要費那般力氣將東宮拉下來?若說為林晚鋪路,可林晚那時雖剛得聖寵卻並無龍嗣,林家沒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

而最終壓垮東宮的那根稻草,正是林宴親手挖出的。

二十幾年前的陳冤舊事,洛陽韓氏的滅門冤案。

洛陽……莫非……

宋星遙心念一動,霍然擡頭看林宴,卻忽然發現四周景致已改,她已在不知不覺間跟著林宴走出了山間石隙,正往未知的方走去。

天光大亮,林間布滿葉隙灑下的陽光碎影,林宴走在她前頭,只留給她一個傷痕斑駁的背景。

上輩子關於這個男人的印象忽然間模糊,她有些想不起初相逢時他的模樣,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少年郎君,似乎慢慢遠去。

“到了。”林宴駐足轉頭。

前面樹下拴了匹馬,正甩著尾巴悠閑啃草,轡頭馬鞍齊備,卻不是他們隨行帶出的馬兒,料想是林宴半路搶來的。

“昨晚那些人呢?”宋星遙左顧右盼看了片刻,才開口問他。

“料理了。”林宴慢條斯理整整馬鞍,沖她勾手,“過來。”

宋星遙這才上前,又問他:“我阿兄他們呢?可安全?”

“他們沒事,昨晚分散逃命,我看到他們沿路留的記號,應該是去了最近的寶平鎮。哦對,你的貓也沒事,我回露宿地查看過,馬車不在了。”他邊說邊從襟內摸出枚發簪扔給她,“把頭發綰好。”

宋星遙低頭一望,正是昨日逃命途中丟失的發簪,當下也不羅唆,三下五去二就將散發綰好,聽聞眾人連貓在內都平安,她松口氣:“我們要去寶平鎮與他們會和?”

趁她綰發之際,林宴已撕下外裳衣擺,迅速裹紮在左掌上,聞言一邊點頭一邊利落地翻身上馬,朝她伸出右手。

宋星遙面無表情,不動如山——內心是拒絕的,不想與他共馬。

“不想上馬也可以,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與他們會和後,讓你的昆侖奴來接你。來回大約兩個時辰。”林宴看出她的想法,收回手。

“……”宋星遙心裏有股罵娘的沖動。

讓她一個人在這深山密林呆兩個時辰?不幹!

她覺得林宴是故意的,但仰頭望去,這男人仍舊一派光風霽月問心無愧的神色,她覺得讓他把馬讓給自己的可能性為零,於是深深吸口氣,妥協。

“拉我上馬。”

沒什麽可多說的,不過忍一時之氣而已,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