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情纏(第2/6頁)

那被抱住的人並沒有掙紮,反而緩緩地伏在他身上,他舒服地嘆了口氣。

隱約一雙靈巧的小手,發著抖卻又極其堅定地,在解他的衣扣……片刻後,彼此的衣裳都在糾纏中落地,空氣中淡而雅的芍藥香氣越發濃烈。

他腦中一片昏亂,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只覺得那般地香而軟而暖,是這世上唯一值得追逐的熱源,她擡手抽去發簪,黑發流水般瀉滿了他的肩窩,隨即一張芙蓉面膩在他頰側,芬芳透骨,他卻在那一霎感覺到頰側微微一濕,聽見一聲渺遠而又惆悵的嘆息。

像花終於趕在夏末開放,哪怕下一霎被秋風吹折,也不枉這一刻爛漫。

他翻身覆向那香暖。

隱約中他覺得自己好像嘟囔了一句:“……你來做什麽?”

然後他聽見那女子輕輕的,十分俏皮地笑答:“……來睡你呀。”

月光塗滿了深黑色的帳頂。

臨近山坳裏遍地梅樹,吸收了這月的精華,綻一溝梅花艷紅如血。

……

山野裏黑色的軍隊在沉默地行走。

山野裏黃色的披風在急速地飛揚。

……

太陽升起的時候,仁泰殿前的廣場已經站滿了文武百官。

廣場四周則立著披堅執銳的軍隊,一眼望去看不到頭。

異於尋常的氣氛讓所有人議論紛紛,直到看見幾位老臣從殿側轉出來才戛然而止。

單一令走在最前頭,老臉上每一根皺紋都寫著滄桑和嘆息。

李相緊鎖眉頭。

姚太尉作為朝中武將第一,可以帶刀上殿,他的手緊緊攥住刀柄,仿佛那樣便能壓下心底綿綿不絕的恐懼和不安。

就這麽一夜睡過去,便換了天!

先帝把殿門一關,然後就換了太子繼位。

太子睡了一覺,然後就禪位給永王了!

說什麽毀容覺得不配為帝?

誰信?

短短一兩個月,三任帝王!

這是亡國之相啊!

一夜,一夜在殿中,永王威逼利誘,李相磕頭不肯領受,單一令一言不發,自己心如亂麻。

要怎麽辦?

說是亂臣賊子,偏偏有禪位詔書為證,陛下又不知所蹤,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們想討伐都師出無名。

就此默認,雙膝落地由了這改元紀年,萬一……萬一真如他們所猜想那樣,先帝還沒有……那他們便是逆臣賊子!毀家滅門頃刻之間!

姚太尉的手一直在抖,以至於刀鞘上鐵鏈叮叮作響,這一刻他竟然分外希望,林擎和燕綏已經拿到邊軍,打回來算了!

直到天明,單司空才在無奈之下,提出了一個要求,作為承認新帝的條件。

群臣列隊進入殿中,看見大殿上也全是侍衛,寶座上坐的竟然是永王,已經嘩然。

再看到單司空面無表情地上前讀禪位詔書,更是人人臉上一片駭異。

禪位詔書讀完,眾人面面相覷,和昨晚的姚太尉一般感受,都知道這是鬼扯,但是要反對也師出無名。再看前頭,單一令領先,李相,姚太尉一起跪下接旨,眾人腦中一片茫茫,也只得跟著跪下。

當下這朝便在老臣的首先臣服,大軍的虎視眈眈,和永王的直接手段之下,直接換了。

永王高踞上座,身下是他追求了半輩子的龍座,腳下是他以前從不敢接近的群臣,此刻的感受卻全無夢想得償的痛快,只覺得那龍座原來冰冷咯人毫不舒適,那群臣更是只要自身富貴不替誰當皇帝都一樣,個頂個的面目可憎,可笑唐家和自己汲汲營營想了這麽多年的高位,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卻只能看見一堆花白的頭頂和惡心的頭皮屑。

他托著腮,想,哦,還有深宮裏那位,於先帝的峻刻和永裕的陰險之間隱忍周旋了幾十年的自己的母親,現在,歡喜嗎?

他唇角笑意淡淡,揮了揮手,單一令就展開另一幅卷軸,開始宣讀他和新新帝僵持一夜換來的戰果。

大赦天下是必然的,為先帝,這裏指的是倒黴的安成帝,請尊號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太皇太後重新變成了太後,原太後卻恢復了皇後稱號,這尷尬的輩分沒法解決,就只能這麽尷尬下去了。前陣子被尋了個由頭申飭在家的周謙再次被起復,繼續擔任原職,在京中養老的厲響厲遠達兄弟,一個領了衡州刺史,一個前往長川駐軍,在旨意的最後,是原湖州刺史文臻調任中樞,為尚書省尚書令。

最後一個任命引起了朝堂新一波的騷動。

這是入閣,三公之下最高職位,幾乎可以算是女相!

文臻便是有三年封疆大吏的資歷,也不能直接便任了這中樞要職!

更不要說當初文臻劫獄,皇宮哐哐撞大墻,就差沒和永王直接幹一場,永王稱帝,怎麽會先破格提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