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對峙(第3/5頁)

四大護衛再次對隨便兒抱以虛偽的同情的目光,爸爸們剔牙喝酒一起憂愁地說好閑好閑。

又一起憂愁地說也不知道隨便兒受不受得了殿下的折騰。

但也不知怎的,殿下由隨便兒伺候的時候,並不十分折騰,給吃啥就吃啥,有次隨便兒拿錯了飯,拿了燕綏並不愛吃的內臟,燕綏也沒說什麽,也就是忽然良心發現,親手塞,哦不是,喂了同樣不喜歡吃內臟的隨便兒分了半碗。有時候茶水免不了潑了灑了,反正不管怎樣潑了灑了,他也沒燙著,隨便兒也沒燙著。有時候他看書,隨便兒在一邊寫大字,字自然醜如龜爬,燕綏抽過來看了也不說,還多看了幾眼,隨便兒看他看得認真,便賤性發作,笑嘻嘻問寫得如何?如有好的還請圈出來誇贊小子。燕綏也便真圈出來了——除了一個“一”字,其余全部圈了出來。

隨便兒正在心中暗笑,這人長了一張好臉,品鑒能力實在不咋,老大那種狗爬一樣的字,也能選出這許多入眼的字來?隨即便聽燕綏道:“除了這個一字還算能看外,其余的都不能算字。我都給你圈出來了。太多,圈得甚累,因此要予你懲罰,把這些不能算字的字各自練習一千遍,直到像個字為止。”

隨便兒:“……摔。”

他扁著嘴去練字了,其實不用練,只需要拿出真本領就行,便自己磨了墨在寫,果然字長進飛速,燕綏看他一眼,嘴角一撇,心想就說怎麽可能字那麽醜?

卻見隨便兒寫了幾個字,眼裏忽然就含了一泡淚,燕綏眉頭一皺,心想這孩子平日裏並不嬌氣,怎麽忽然這麽矯情了?本想不問,想想還是道:“怎麽,幾個字把手寫斷了?”

隨便兒也不和他鬥嘴,垂淚道:“我想娘了。”

這話一出,燕綏便默了。半晌,有點氣虛地道:“好端端地,怎麽會想你娘?”

隨便兒扁著嘴,“我在家一直是寫這樣的字,娘從來就沒說過!”

他終究是年紀小,便是天生善於隱匿情緒,畢竟也是第一次離開家,被羈縻於陌生人身側,難免有幾分惶恐,此刻便借著發泄出來。

燕綏脫口而出,“你娘那是慣著你……”說到一半,心知不是,他自覺負文臻良多,再也無法理直氣壯吐槽她,最終道,“她並非不明白你的小狡猾,只是因為世事多艱,也就望你狡猾一些,靈活一些,如此也可以活得長些……”

隨便兒立即接口:“比如現在,除了我,還有誰能委屈求全,舍身飼虎!”

燕綏:……什麽玩意!

隨便兒卻又立即不哭了,眼珠子轉了轉,興致勃勃問他:“漂亮叔叔,你那語氣,好像很熟悉我娘哎,你認識我娘嗎?”

燕綏斜眼看他一眼:“你覺得呢?你覺得你娘和我該是什麽關系?”

隨便兒心大的揮手:“能有什麽關系!你是我娘的仰慕者唄!聽著我娘的傳奇長大,愛上了不可得的她。這種人多了是,我們一個府內,有半府都是這種!”

燕綏:……什麽跟什麽!

他端起茶,覺得有點心梗,喝不下去,又放下,想了一陣,忍不住問:“你娘的仰慕者很多?都是誰?”

隨便兒便掰指頭,“幹爹啦。當初為了救我和娘死掉的王叔叔啦,潘航叔叔啦,毛之儀叔叔啦,毛萬仞叔叔啦,白林叔叔啦,紀典叔叔啦……”

他也搞不大明白仰慕和崇敬的區別,只將所有經常出入刺史府的男性都算上,如此一來真是車載鬥量,十根肥手指不夠,又脫下鞋去掰腳指頭數,燕綏的臉越聽越黑,喝道:“不許脫!腳臭!”

隨便兒“哦”一聲,也就不脫了,皺皺鼻子,心想僵屍真小氣,之前罵過他一句,到現在都記得還。

燕綏端起已經冷掉的茶要喝,隨便兒斜睨著他,他知道這位僵屍叔叔講究得要命也敏銳得要命,這茶只要有一點溫度不對都不會進口,因此也不打算提醒他,誰知他很快就目瞪口呆——因為燕綏真的毫無反應地就灌了一口。

隨便兒立時想起這位現在的身體,可不能喝冷茶,跳下床,搶過杯子,道:“茶冷了喲,我去換我去換。”

也不知怎的,漂亮叔叔心緒好像忽然便又好了一點,擺擺手放下了茶杯。

隨便兒也不敢撩撥他了,總覺得今天這人奇奇怪怪的。

燕綏盯著他看似憨嫩的表情看了一陣,終於還是沒忍住,自虐般地問:“那你自己,最喜歡哪位你娘的仰慕者?”

隨便兒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是幹爹啦!”

燕綏一聽到“幹爹”兩字,就又想喝冷茶了。

這裏頭,每一個字都礙眼!

“你娘呢……最……喜歡哪位?”

“我娘要我尊敬幹爹,敬重每位叔叔,每年記得給王叔叔燒紙。幹爹對我說的話也差不多啦,他總說娘是親娘,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說娘生我時很難很難……王叔叔便是那時候為了救我和我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