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要生了?(第3/4頁)

她說換衣服,定王護衛亦步亦趨也跟著,蘇訓幾次有點按捺不住,都被文臻眼神止住,臉沉如水,過了一會張鉞聞訊趕來,帶著額頭上一個大包,二話不說便攔住了定王護衛,大聲道:“祈雨儀式不是要持續三天三夜嗎?大人是女子,身體荏弱,我等代大人先去,大人晚間自然會到!”

“身體荏弱?”那護衛嗤地一笑,“聽說文大人一拳能擊飛鋼刀,荏弱的是鋼刀吧?”

文臻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是在哪看見本官一拳擊飛鋼刀的?”

那護衛一窒,心知失言,不肯再說話,只硬邦邦道:“文大人不是一向愛民如子嗎?怎麽,連和百姓一起祈雨都不肯了?張大人,請讓開,這是王令!”

文臻道:“張大人,無妨,和他們一起在外面等我。”

張鉞來了這一刻,這才第一次對上她,卻也不敢看她,目光在她肚子上一溜,立即飄開,然後攔在了長廊口,生怕那些護衛連大人換衣服也要跟進去。

還好那些人終究不敢太過分,在園子門口等著,文臻過了一會換了衣服出來,蘇訓目光在她腰間那一片刺繡褶皺上一掠。

上次刺史大人穿這件衣服,還是在迎藍山莊,他被挾持站在對面,親眼看見大人將暗格裏的花名冊掃進了這個看似是刺繡的口袋裏。

今天又穿這件,這袋子裏又要裝進什麽東西了嗎?

定王護衛牽過馬來,文臻還沒說話,張鉞立即道:“大人不騎馬,換轎子。”

護衛道:“定王殿下已經趕去,刺史大人不趕緊騎馬去伺候,還要慢悠悠坐轎子,讓殿下等你嗎?”

文臻含笑道:“本官自任職湖州,未騎過馬,騎術不怎麽精絕,湖州軍民皆知。等會萬一當眾掉下了馬,或者因為騎術不精誤了事,還請幫忙在殿下面前多擔待。”

那護衛冷笑道:“自會擔待。”

文臻便慢吞吞往馬上爬,爬了好幾次爬不上去,那護衛不耐煩地往前一站,打算擡手粗暴地把這女人送上去,手一擡,文臻就來接,兩手相交啪地一聲,他眼前隱約有彩光一閃,下一瞬便覺心間煩惡,嘴一張,竟源源不絕吐出無數小蟲來!

四面驚呼無數,護衛們齊齊後退。

驚呼聲裏只有文臻悠悠笑道:“世人只聞口吐蓮花,今日倒見識了口吐蛆蟲。”

那護衛已經倒在地下,想要嘔吐,但怎麽吐都是蟲子,那蟲子無毒,卻像是源源不盡一般,長毛的,節肢的,軟體的,帶刺的……從他嘴裏黑泉一般向外湧,看得眾人臉色抽搐,片刻之後定王護衛們哇地也吐了一地。

張鉞蘇訓早已得了文臻提醒,避到一邊不看,文臻從那群人身邊走過,走向早已準備好的涼轎,淡淡道:“想必是黑心爛肚腸,早就腐爛生蛆了,今日幫你都清除了,大概吐上三天三夜也便完了,不必謝我。”

那個在蟲子堆裏慘叫打滾的家夥且不說,其余人聽著,這暑熱的天氣裏後背裏涼涼沁出汗來,之前都知道這位女刺史手段多心眼足,但都以為是官場手段,誰知道竟然詭異成這樣,一時誰還敢說話,紛紛離開文臻身側幾丈遠。

文臻不過笑一笑,之前一直忍耐沒出手,是因為沒到時機,還真以為她是個棉花性兒?

張鉞走過來,變戲法般嘩啦揮出一把扇子,擋住文臻眼睛,一邊眼神溜向她的肚子,一邊悄聲道:“別看,小心吐出來。”

文臻好笑,心想你這是忘記這蟲子是誰弄出來了?一邊斜身躲在他扇子後,悄聲道:“張大人,控制你的眼神,這麽總往我肚子上看,是生怕別人猜不到嗎?”

張鉞折扇一收,啪地一下敲了一下自己腦袋。

文臻迎上他懊惱的眼神,心裏好笑,上了涼轎,笑容漸漸斂去。

湖州求雨,慣來都在城東玄天廟和龍祠,兩廟相鄰,一個供奉傳說中能調遣龍王的玄天大帝,一個供奉龍王本身。中間一處廣場,便會搭起祭壇求雨。

湖州求雨風俗很多,文臻在路上就聽張鉞說,會挖旱魃,會擡出玄天大帝像來遊街,會在玄天廟和龍祠和“下雨帖”,意指對雨下請帖。文臻一路過去的時候,看見玄天廟附近的街道上空都拉了很多橫線,線上面吊著許多三角形彩色旗幟,那叫“雨吊子”,取其諧音,指天上的雨掉下來。

文臻到的時候,遠遠就聽見鑼鼓開道,倒不算喧囂,因為求雨只許兩鼓一鑼,且以鼓為主,咚咚聲響擬雷鳴之聲,兩列人從玄天廟出來,擡著玄天大帝的神像,放上已經布置好的祭台,神像前放一個盛水的瓷瓶,隨即眾人於祭台下磕頭,有專門的求雨人戴鬥笠,披蓑衣,敞頭赤腳,載歌載舞,歌詞倒很簡單,“蒼天得仁,濟我霖雨,朝出一雲,暮澤天下……”只是毒辣日頭下,那些聽來機械單調重復的句子中暗含著的焦灼迫切,仿佛也被熱浪蒸扭曲了一般,聽來令人焦躁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