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萬事都有媳婦頂(第4/5頁)

那百年之後無論哪一個兄弟繼承大位,能容得下他嗎?

群臣會有人幫他說話嗎?

她這種,做個純臣孤臣也罷了,大不了官不做頭一縮,深山裏頭烤熊掌。

燕綏要怎麽轉身?深值體內的血脈要怎麽割舍?

她垂著頭,不看皇帝,看也看不出皇帝此刻是怎麽想的,也許從此對她失望……那也沒什麽,她又不欠這個朝廷的,回頭哪裏一躲,再不然偷渡出國也行。

下一刻,她聽見皇帝道:“是,這點朕可以證明。燕綏出京之前,得過朕便宜行事的旨意,也曾下令水師救人。”

他笑了笑,道:“之前朕沒說,是因為你們都覺得朕偏袒燕綏,說了反而惹得你們彈劾更兇,朕也怕你們吵吵啊。”說著微帶歉意對文臻一笑。

眾臣便也笑,紛紛道陛下言重。文臻躬身一禮,心情更加復雜了。

皇帝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每次在她有所失望有所試探的時候,他總能給她一些意外的反應,讓她的心情搖擺不定。

她定了定神,道:“太尉費心搜羅來的這一幅畫是很好的。但當時那一刻的場景,如何又能證明百姓就沒有人援救了?”

頓了頓她又道:“太尉因為一幅畫一人言而判定他人有罪。那我就拿出更多畫,更多人言,來證明一下,真正有罪的人是誰吧!”

她轉身向皇帝拜伏:“請陛下允許臣傳證人上殿對質。”

皇帝頷首。文臻一笑,道:“請傳商醉蟬。”

這名字一出,殿上頓時一陣嗡嗡嗡,好多人驚喜地回頭去看。

商醉蟬在東堂的名氣,是根深蒂固歷久不衰的,就算海上比試自己跌落神壇,以古代信息傳播的速度,也沒那麽快有反應,狂熱的迷少了,但知名度是不會減少的。

他迎著眾人的目光進殿,有點緊張,但也算從容,行禮如儀。並得到了皇帝的禮遇,讓免禮賜座。

眾人的眼神有點火辣,商醉蟬有點不自在地坐下。文臻便笑道:“商大家,咱們便直入正題吧。我想問您一句,這畫是不是臨摹您的作品?”

商醉蟬看一眼,便點頭。

他和文臻海上比試這事,消息靈通的臣子們都有所耳聞,在他們看來,他和文臻是對頭,而且商醉蟬名聲太盛,眾人自然也不會疑他和文臻這個後輩兼對手串通,因此都十分信任地注視著他。

“您這畫技真是非凡。但我覺得,您應該不止畫了那一幅,當日海上值得銘記的時刻,實在是太多了啊。”

“此言甚是。所以草民確實畫了不止一幅,草民本就有遇事以畫筆記錄的習慣,今日便都帶來了,也好教陛下娘娘和各位大人,周全地看看那日情景。瞧瞧這一方有難八方來援,將士勠力同心的場景。”

商醉蟬從懷中取出幾個不大的卷軸,一一展開給眾人看。

便如文臻所說,這些畫忠實地記錄了當時的場景,有鐵甲船正中唐船中心位置的撞擊畫面,有唐船機關被啟動巨箭飛射的場面,有巨大的黃瓜豆莢載人的畫面,還有一幅群像——林飛白司空昱穿梭海上,文臻立在風雨中指揮救人,燕綏高居桅杆之上,季家船和水師船只放下搭板,百姓被轉移到船上的畫面。

還有一副是司空昱神出鬼沒追殺唐慕之的畫面,商醉蟬技巧高超,用很多個殘影來描繪當時司空昱的詭異身影和情形的兇險,那畫鮮活得讓人看一眼便覺得緊張得難以透氣。

為了方便攜帶,那畫都經過折疊,打開來後不小,商醉蟬是站在文臻身邊展示,忽然將一個還沒打開的小方塊悄悄往文臻手邊推了推。

文臻看那畫好像比平常的畫小一些,詫異地打開一看。

“……”

那上面,畫著風雨大海,海面上文臻騎著一條鯊魚,頭發被風直直揚在身後,手緊緊抓住鯊魚背上一把刀,刀上系著兩條繩子,繩子盡頭,燕綏和唐羨之,正被拽成海裏的旗。

如果不是在這舉證對質的緊張時刻,文臻就能把早飯給噴出來。

這特麽的,畫得太真了!以至於她一看見,就回到了那日海上騎鯊狂飆的那一刻,身下滑溜溜,頭頂嗚呼呼,五感中只剩下了鼻端一片腥鹹氣息,鯊魚速度快到她眼睛都睜不開,只記得用盡全身力氣夾住魚身,而頭發被海風冷雨扯得潮濕冰冷,像一匹黏膩的旗。

第二感覺就是當時那麽嚴肅緊張的時刻,為什麽畫面看起來這麽搞?

還有燕綏唐羨之當時那個樣子是認真的嗎?像兩只被拖拽的海豹……瞧著真令人心神舒爽。

文臻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把這畫重新折好。

商醉蟬對她眨眨眼,“我聽君姑娘描述的,覺得有趣,便畫下來了,怎麽樣,喜歡嗎?一萬兩銀子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