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子齊來此一遊,送上雷劍風刃

三天後,國師來了,聽見腳步聲,覃川動得比兔子還快,將亂七八糟的被褥、裝了糕點的盒子、丟了一床的水囊,統統丟進乾坤袋,省得被他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大抵見她沒有半點憔悴之色,甚至臉色還紅潤了幾分,國師也有些無奈,抱著胳膊低聲道:“公子齊不見了,不在鳳眠山,也沒來昊天樓,想必是不願蹚渾水,早已放棄你離開了天原吧。”

覃川的反應很冷漠:“哦,這樣啊。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倒是勞煩你替我難過了一場。”

國師嘆了一聲,彎腰坐在她面前,聲音難得柔和了一些:“帝姬,你年紀還小,還有一輩子可以活,不要讓我替你惋惜大好年華卻斷送性命。狠辣的法子我有很多,可我不想對你用這些手段。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我可以送你們離開天原國境,作為交換,你告訴我太子魂魄的安置處。”

覃川定定望著他的雙眼,那裏面難得有了一些焦急,還有心痛。為誰心痛?為那個妖魔太子嗎?

“你很在意那個太子?作為臣子,你的在意有些過頭了。”

淡淡的一句,卻讓國師臉色劇變,額上汗水一顆顆湧了出來,目光陰冷地盯著她,低聲道:“你說什麽?在意……過頭?”

覃川笑了笑:“是啊,我看皇帝都沒怎麽心痛,病了一場找個美人玩玩也就好了。看起來,你倒比他更像太子的爹……”

話突然斷開了,她驚愕地看著國師忽青忽白的臉,深邃的目光裏,悔意、怒意、殺意、恐懼之意糅合在一處,雙目漸漸變得赤紅,就這樣死死看著她。她一下子被驚醒似的,捂住嘴皺起了眉頭。

不是吧?隨口一說就說中了?

“你剛才說了什麽?”

他的嗓音驟然變得妖異低沉,令她打了個寒戰,連連擺手:“我什麽也沒說!那個……今天天氣挺好的!風和日麗,秋高氣爽!”

國師看了她很久,張嘴正要說什麽,忽聽石門外的妖獸驚天動地地大吼起來,緊跟著石門被什麽東西狠狠擊打震蕩,整個地宮都為之震顫。他立即起身,閃電般躥了出去!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石門為那股不可抗拒的大力生生砸爛,碎石飛濺。煙塵滾滾中,有個紫影慢慢走了進來。國師眯起雙眼,將面前翻卷的塵土隨手撥開,立即見到自己的坐騎妖獸為人砍成兩截,血流滿地,早已死透了。

紫衣人一直走到他對面五尺處,忽然停下了。雖然他半邊身體都被妖獸之血浸透,瑩玉般的臉頰也染上數道血痕,甚至雙目也瞎了,緊緊閉著,卻依然是秀若芝蘭,俊雅得仿佛一杆青竹。

玄珠渾身都開始發抖,突然起身朝他撲過去,尖叫起來:“你來救我了?!紫……”

話未說完,只覺腦後被人重重一擊,登時頭暈眼花跌了下去。覃川收回手,取了繩子將她手腳縛住,往白紙化出的小毛驢背上一丟。這位姐姐素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與其讓她沖上去找死,連累得大家都不好,不如讓她暈過去,起碼還安靜些。

因見國師和左紫辰都無語地看著自己,她趕緊笑著擺手:“沒……沒什麽!你們繼續!繼續!”

雖然左紫辰雙目緊閉,但她還是能感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又淡淡移開,對上了國師。他的聲音從來都是偏冷的,這次冷得分外徹底:“你一直想見公子齊,甚至數次派人前來騷擾,無非是想要探底。如今我來了,你何不徹徹底底探個仔細?”

覃川無意識地咬住舌頭,他冒充公子齊?這是什麽計策?

國師上下打量他,目光中有不信,有贊嘆,有疑惑:“先生此言差矣,我只是仰慕先生的風采,想要結交。呵呵……只是當真想不到先生竟這樣年少俊秀,難怪時常出門要戴著面具。”

左紫辰淡道:“你想結交?如今我人已在這裏,有什麽想說的只管說,看看能不能將我說動,為你們天原做事。”

國師目光閃爍,拱手彎下腰,沙啞地笑道:“先生果然是爽快人……”一語未了,袖中驟然射出一道血紅的線,快得驚人,直攻左紫辰心口。輕微的咯咯數聲,那道紅線的頂端被左紫辰隨意用手握住了,發力一捏,盡數碎裂。直到這時覃川才看清,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紅線,而是一條細長妖化的胳膊,比最薄的刀刃還要薄,其色如血,五根手指生得一般長短,指甲如針尖一般。如今那只手被左紫辰用力攥住,骨骼盡碎,軟得好似肉團一般。

“剜心之術?”左紫辰露出一個譏諷的淺笑,“這就是國師的誠意?”

寒光一閃,那只妖手齊腕被他手裏的劍斬斷,國師面上掠過一絲痛楚之色,斷臂蛇一般遊弋而回,鉆進寬大的袖子裏,沒一會兒,他的肘部便被血浸濕了。他非但沒有怒意,反而帶了前所未有的恭敬,誠懇道:“不愧是公子齊先生,倒是我魯莽了,僅斷一只妖手,足見先生心胸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