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第2/2頁)

他想了想,覺得既已為蕭觀音犯傻,再傻一點也無妨,抱著懷中鵝道:“我去看看嶽母。”

蕭羅什在旁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母親剛從昏迷中醒來沒多久,陡然見這糟心女婿抱了只鵝過來,怕不是又要直接氣暈過去,他忙開口攔道:“我母親已睡下了,現在不方便見人”,又對妹妹觀音道,“你也累了一夜未睡了,快回青蓮居休息吧。”

宇文泓聽了,便將懷中白鵝交給侍從,跟著蕭觀音一起回了青蓮居,又與她一起洗了下手和臉,看蕭觀音寬衣上榻,也走到榻邊對她道:“我也一夜未睡了,也要休息。”

蕭觀音便朝榻內挪了挪,綠雲堆枕地望著宇文泓道:“上來吧。”

宇文泓除了自己的兩只鞋,與榻邊蕭觀音的並排放好,上榻躺在了蕭觀音身旁,兩手交疊在身前。

蕭觀音問他:“昨夜為何不睡?”

“……”宇文泓閉上眼睛道,“寢不語。”

蕭觀音輕笑,“好,睡吧。”

於是青天白日,朝陽越升越高,將燦爛的光輝灑向大地時,青蓮居門窗緊闔,重重簾幕低垂,一男一女一同躺睡在榻上,宇文泓雖然一夜未睡,但實際仍無半點困意,自驚悉自己的心意後,他精神得很,在閉眼不動許久後,睜眼看向身邊人熟悉的面容,心想,他有點喜歡上蕭觀音這件事,其實並不是不能理解。

首先,蕭觀音長得順眼,他在洞房夜看到她第一眼後,心中警惕雖重,但並沒有對她產生厭惡之情;第二,蕭觀音這女子不同於眉嫵,只會簡單地解了衣裳勾引,而是手段高超,極擅在各種日常之事、在他沒有防備之時,與他講甜言蜜語,並有種種親密之舉,不著聲色地一點點來“煮”他,想來換了旁的風月老手,也不一定能抵擋她這般攻勢,何況他從未經過男女之|事,也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他宇文泓雖然年輕,但人生經歷並不淺薄,獨獨在男女之情上,完完全全是初次涉獵,就這麽快被蕭觀音“煮”熟了才醒覺過來,雖然狼狽,但也並不十分丟人,與其日後因情誤事,倒不如現在好好歷練一番,好好體驗下所謂“心動”、所謂“喜歡”,在體驗明了之後,知曉男女之情是為何物的他,日後才不會再陷入這樣腦子不清醒的狼狽境地裏來,正所謂想要放下,需先得拿起。

宇文泓是決意將這份被“撩勾”出來的“喜歡”,當作情關來度了,甚至已想好了自己度了此關後,從此真正心如止水,再不為情之一字所迷,莫說一個蕭觀音,就是十個成天繞著他轉,也撩勾不了他心弦半分。

他肘撐著軟枕,一手支頤,望著枕邊之人,再不克制逃避半分,就這麽任自己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長久地凝望著的同時,心裏也沒忘了思量他這樁婚事的由來,在深查蕭觀音本人以及與他母妃可有密聯,皆一無所獲後,他將目光移到了蕭家身上,蕭家這些年,處處平平,唯一曾稍微掀起點波瀾的事情,就是蕭觀音那弟弟蕭迦葉,從“養子”變做了“親子”,惹得神都民眾有段時間,茶余飯後議論紛紛。

宇文泓靜默地望想了一陣,見蕭觀音睜開眼來看他,“怎麽不睡?”

從前這樣“偷看”被發覺後,他總要急急地轉過頭去,這次竟然沒有,宇文泓靜靜地望著蕭觀音道:“……你也沒有。”

蕭觀音心系母親,一閉上眼,總是看到母親落淚的情景,故而身體疲憊極了,可精神卻半點歇息不了,在沉默片刻後,輕輕地道:“我睡不著。”

窗外燦爛的陽光,雖被一重又一重的垂簾所隔,但還是灑有幾絲入帳,淡淡地落在枕邊人的面上,令她雙眸浮耀明光,恍似那夜醉眸明亮,宇文泓望著這樣的蕭觀音,慢吞吞地道:“要不要……喝點酒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