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2/3頁)

這一聲在心底響起的同時,猛地醒覺自己又在發傻的宇文泓,一口啃在了桃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自己發傻還好,現在知道自己時不時就要犯傻,卻還怎麽都控制不住,這感覺幾要將宇文二公子給逼瘋了,他草草漱口、捂著牙倒榻朝裏了,再不看蕭觀音一眼,直到蕭觀音也上了榻並沉入睡夢,方在長久的糾結後,慢慢慢慢地轉了過來,一手抵枕撐頰,側身看向枕邊人熟悉的睡容。

……鍛……鍛煉一下?

宇文泓凝望著熟睡的蕭觀音,竭盡全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心跳,一手撐在榻上,慢慢低身靠去,一分分地與她面容更近,幾要與她貼面相對時,極力維持的心跳,因他拼命的克制,依然如常平穩,未因這愈發貼近的距離,而變得十分急促。

……不過如此,兩只眼睛一只鼻一只口,人都是這樣的……他從前是被她“煮”得著魔了,如今醒覺了,往後就好了 ……

宇文泓正在心底這樣告訴自己時,忽見她睫毛微閃,心中立時跟著一抖,慌慌張張地翻過身去,在劇烈的心跳聲中,忙不叠做假寐之狀。

她並沒有醒來,依然是安恬入睡,而匆匆忙忙背過身去的宇文泓,耳聽著自己清晰的心跳聲,簡直想拿頭撞墻了,濃重的挫敗感,在他心中彌漫開來,他一手抱著頭蜷得更緊,在心底“悲憤”地呐喊著道:至少,該分榻分居了!

翌日晨醒時,宇文泓即說有話要對她說,但蕭觀音眼望著宇文泓,等啊等啊,直等到用完了早膳,都沒從他口中聽到半個字。

於是蕭觀音在放下箸勺時,主動問了他一句,“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呢?”

“……急什麽!”好像被她問急了的宇文泓,急急地回了這一句。

蕭觀音道:“我沒有急”,她看宇文泓沒怎麽用早膳,好聲勸道,“今早這道百合粥味道很好的,你要不要再吃點,我讓鶯兒給你多加點糖……”

她話未說完,就聽宇文泓嚷了一聲:“……我不吃!”而後就見他搬了只小杌子,一個人坐到門口去了,誰也不理。

蕭觀音望了會兒宇文泓倔強的背影,看他好像真的不想被她打擾,便袖了樂譜,安安靜靜地從他身後掠走過去時,宇文泓背後卻像長了眼睛,也不轉過來看她,就這麽背著身問:“你要去哪裏?”

蕭觀音是因聽說升平公主回來了,便去找她,順便將她默記下的樂譜拿給大哥,她心中坦蕩,便如實對宇文泓道:“我去趟雲蔚苑。”

背著身的宇文泓不說話,蕭觀音道:“那我去了。”

宇文泓還是不說話,蕭觀音看他坐得太靠廊外了,等會兒太陽烈起來,是要挨曬的,臨走之前,又叮囑了一句:“往後坐坐吧,或進屋子裏,不然待會兒要嫌熱的。”

她的夫君宇文泓,聞聲把身下杌子往前挪了挪。

“……”蕭觀音看他好像莫名有股氣性,但她自己從昨日起,也是莫名得很,因想著有沉璧等人在,不會看著宇文泓曬到中暑的,蕭觀音還是先往雲蔚苑去了,宇文泓聽著蕭觀音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裏的煩悶,正似愈烈的陽光,越發燥湧炙熱。

……就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為何看著她的雙眸,就是說不出口!他宇文泓裝傻多年,什麽話不是張口就來,就連對著他的母妃,都能配合表演各種母慈子孝,說出各種親昵言辭,為何就簡單的一句“分榻分居”,對著蕭觀音,死活說不出來?!

……他早晚要將蕭觀音休了的,可現在這麽一件簡單的事都做不了!枉他一直自以為戲外之人,殊不知受她擾亂如此之深,這太可怕!太可怕!

越想越是心緒陰沉煩亂的宇文泓,眸光無意一擡,正見有只大白鵝撲騰著翅膀,飛踩到了圍著那伽花的柵欄上,它這一下去,蕭觀音種下的那伽花必得遭殃,宇文泓下意識抓起廊下一塊石子,要打飛那白鵝,但手揚到半空,卻又僵住了。

終是沒有擲出石子,見尚無侍從注意到此事的宇文泓,也像沒看見一樣,將手中石子隨扔到一邊,沉著一張臉,無言地離開了長樂苑。

他這一走,又是大半天才回,回來時,先走到亭子旁看了眼,見柵欄裏的那伽花,果被摧殘了不少,宇文泓人在柵欄外站了站,又往苑室走,邊走邊心想,極看重這那伽花的蕭觀音,定會為此動怒,怒及這滿苑白鵝的主人——他。

……也好,為何要相敬如賓、平靜度日?!既想休妻,想拔了她這顆暗雷,早該鬧將起來的,以此事為起點,一日日地同蕭觀音懟怨越深,最終鬧到人盡皆知、再在同一屋檐下過活下去就要出人命的地步,解除了他二人的夫妻關系,將她攆回安善坊蕭家去,不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