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失禮(第2/2頁)

周令淵的目光落在她挺秀胸脯,纖弱腰身。

她究竟是屈服於盛煜,還是如她所言,從前對他只是虛情假意?

嫉妒摻雜著憤怒湧上腦海,周令淵眸色驟深。

日頭毒辣,兩人沉默地站著。

好半晌,周令淵才理了理衣袖,將昔日親近的閨名稱呼抹去,只問道:“表妹近來不在京城,是去了哪裏?”

“探望朋友。”魏鸞答道。

“誰?”

這般刨根問底,魏鸞不由詫然擡頭。目光對上周令淵的眼睛,那種微冷的神情頗為陌生,她忙低頭,怕敷衍扯謊會徒惹麻煩,只淡聲道:“閨中之交,殿下未必記得。因她家中有事,不欲為外人所知,還請殿下見諒。”

周令淵扯了扯嘴角,死死盯著她的臉,“不是去朗州?”

魏鸞面沉如水,道:“臣婦在朗州並無舊交。”

“是嗎。”周令淵並不信。

先前出了章念桐在雲頂寺意圖刺殺的事後,周令淵便知道,盛煜在魏鸞身旁安插了很得力的護衛。後來魏鸞閉門不出,迫使竇氏不得不以魏嶠夫婦為餌,可見她是知道京城的暗湧,謹慎躲避的。如今風波更甚從前,盛煜不在京城,她冒險跑去探望閨中舊交,回城時又走了通往朗州方向的城門?

昔日那樣親密,如今卻對他如此抗拒。

他瞧著熟悉的這張臉,心底覺得有些悲涼,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地躬身,湊到她耳邊道:“既有閑心訪友,可見近來並未染恙。明日母後會召你進宮,表妹,為了盛家,最好別抗旨。還有,我早就說過,被盛煜奪走的,我會奪回來。別忘了。”

說罷,折身而回,仍帶了護衛策馬而去。

剩下魏鸞站在原地,捏出滿手心的汗。

擡目望向官道遠處,周令淵的身影漸行漸遠,已被護衛遮擋。

她轉身登上馬車,看到染冬眼底盡是擔憂,令魏鸞不自覺也攥緊了手指。堂堂東宮儲君,原本不該在城門口這樣的地方有失禮之舉,像方才那樣湊近臣婦耳畔說話,更是絕不能有的行徑。可周令淵卻毫無顧忌地做了,跟從前謙謙君子的舉動迥異。

他是瘋了嗎?

……

當天晚上,章皇後的口諭便傳到了曲園。

仍是芳苓來傳,態度頗為強硬。

在鎮國公入獄、太子輅車回京之後,京城裏暫且風平浪靜。章皇後雖日漸被永穆帝冷落,卻仍是執掌鳳印的中宮之主,魏鸞此刻活蹦亂跳的,無法抗旨。遂恭敬接了,翌日清晨選了合適的裝扮,入宮見駕。

宮闕巍峨,殿宇肅穆,榴花開得正盛。

章皇後照例搬去了太液池南側的含涼殿居住,湖波順著水車涓涓而上,而後自屋檐瓦片流下,將陣陣涼氣送入殿中。翻遍整座京城,也就中宮皇後能享受這等自雨涼亭,盛夏時節如居山澗。

只不知這等尊榮還能維系多久。

魏鸞斂袖,隨宮人進入殿中,看到章皇後臨窗坐著,身上宮裝貴重,正挑揀要插瓶的花卉。看到魏鸞行禮,她也絲毫不遮掩冷淡態度,只管慢慢挑選花枝。這座宮殿有水簾遮蔽,盛夏時節絲毫不覺暑熱,地磚更是冰涼而冷硬。

跪得久了,絲絲涼氣只往膝蓋裏鉆。

只等案上擺著的花盡數挑完,章皇後才將眉頭微擡,那雙鳳眸威儀如舊,再也不復昔日有意擺出的熱絡姿態。她的聲音亦是冷淡的,居高臨下地道:“許久沒見你入宮,禮數倒沒出錯。魏鸞,你可知本宮今日為何召你,又為何罰你跪地?”

“臣婦惶恐,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章皇後沉眉不語,起身繞了魏鸞走了兩圈,那雙目光卻牢牢鎖在魏鸞身上,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這目光威儀而鋒銳,像是打量砧板上的魚肉似的,落在脊背時,令魏鸞後背發涼。終於,在繞完第三圈後,章皇後終於駐足。

“本宮真是後悔,當初怎麽選了你當公主伴讀。不止讓太子沉迷美色,險些誤了大事,如今就連本宮的女兒都遭受蠱惑,為你所用。魏鸞——”章皇後忽而躬身,挑起她的下頜,用近乎逼問的語氣道:“本宮問你,長寧去了哪裏?”

“臣婦不知。”

“你不知?”章皇後的聲音陡然拔高,“她出京城之前去過曲園,出城時旁邊還有你在盛家的那小叔子,如今兩人都不見蹤影,你說你不知?”話到末尾,她的眼底兇狠畢露,手指亦陡然用力,仿佛積蓄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

疼痛自下頜傳來,令魏鸞不自覺的蹙眉。

比這更令她震驚的,是章皇後所說的消息。

周驪音與盛明修一道失蹤?

意思是說盛明修竟然陪著周驪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