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慌亂(第2/3頁)

“怎麽,擔心我?”盛煜含笑覷她,眼底隱有亮光。

魏鸞避過目光,“受傷了還得我照料,麻煩得很。”

盛煜悶笑了聲,仍低頭幫她揉搓酸痛處。他的力道拿捏的很好,男人掌心微燙,輕易便能化開藥膏滲入肌膚,等將腿腳上打結似的經絡揉開,魏鸞渾身上下都舒服起來。趁盛煜洗手的功夫晾幹膏藥,心滿意足地鉆進被窩裏。

過了會兒,盛煜熄滅燈燭,也躺了進來。

床榻造得寬大,錦被之下默契地隔了四五寸的距離,涇渭分明。

盛煜卻怎麽都睡不著,想念那只柔軟腳丫被握在掌心的滋味,這會兒懷裏空蕩蕩的,很難受。

他睜眼瞧著近在咫尺的妻子,緩緩伸手。

萬籟俱寂,魏鸞睡意迷糊之際,忽然覺得身邊某人的手指悄悄摸索過來,在她指尖輕碰了碰。她往裏縮了縮,那指頭窮追不舍,跟著往裏挪,像蝸角試探似的窮追不舍,與盛煜尋常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氣勢迥異。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沒再躲避。

其中含意,不言自明。

盛煜甚喜,遂放心地將整只手覆蓋過去,捏起她纖軟手指,而後握在掌心裏。

等夜半淩晨,牽手的姿勢已悄然換成了相擁而眠。

纖細腰肢的觸感亦不遜綿軟腳丫。

……

盛煜去隴州辦差後,魏鸞也沒能得空,連著赴了兩場宴席。

到得元夕之日,雖說花燈在晚間,她仍趕著前晌進了宮。自幼走過無數遍的宮廊,從前覺得歡喜雀躍,如今再踩上去,腳步卻有些沉重——先前與章皇後虛與委蛇,勉強還能糊弄住,經了興國公的事,這層窗戶紙怕是要慢慢捅破的。

屆時她在這宮城內外的處境,怕是會很艱難。

而在徹底撕破臉皮前,許多會面避無可避。

她的目光越過鱗次屋檐,宏偉殿宇,不自覺地挺直脊背。

到得蓬萊殿裏,章皇後也不知是從哪裏聽說了魏夫人身體抱恙的事,滿面擔憂地問了好半天,卻愣是沒讓魏鸞免禮。只等魏鸞小腿肚子打顫,身體忍不住晃起來,她才忽然想起來似的,皮笑肉不笑地道:“倒忘了你還拘著禮,起來吧。”

魏鸞謝恩站好,借著襦裙遮掩,松緩腿腳。

章皇後也沒讓她歇,徑直起身,說章太後許久沒見她頗為想念,帶魏鸞一道去問安。

壽安宮裏,章太後尚未換裝,正倚窗喝茶。

閑居寢宮的時候她穿得簡單,黑底玄紋的錦緞一匹千金,紐扣皆是上等南珠,花白的發髻盤起來,只拿金簪挽著。即便如此,那身不遜男兒的氣勢卻仍強烈,唇角微微下壓,紋路年久日深,清晰可見。

魏鸞跟在皇後身側,恭敬拜見。

對於章太後,她其實並無多少親近。

年幼時,那位看著中宮的面子,偶爾會對她露點笑容,但更多的是脾氣嚴苛,讓人不敢親近。後來東宮選妃,周令淵犟著脾氣不給章家顏面,這筆賬全都被太後算在了她的頭上。那時魏鸞還小,知道皇後姨母都受太後轄制,縱被太後刁難,也只能竭力化解逢迎。

後來章念桐誕下孩子,太後的態度才算和緩。

魏鸞天真地以為昔日矛盾應是翻篇了,直到前世她被算計幽禁,母親病逝宮中。

這位太後看似不言不語,遠離前朝後宮的瑣事,其實事事洞悉,但凡出手都是致命的狠招。章皇後能拉敬國公府抵罪,背後自是這位指點撐腰,借著章家在朝中盤根錯節的勢力,攪弄風雲。

魏鸞屈膝垂首,竭力收斂眼底恨意。

好在那位沒像章皇後似的折騰,行禮後便賜了座。

見她孤身前來,章太後最先問的是盛煜,“哀家傳的口諭是讓你夫妻進宮,盛煜呢?”

“回稟太後,他還有些公事在身,這幾日外出辦差尚未歸來。太後賞賜觀燈,他很是感激,這次未能成行,實為遺憾。等他回來後,我定尋機請旨,來向太後謝恩。”她微微欠身,姿態恭敬,語氣依竭力溫和。

章太後沉默瞧著她,目光漸漸銳利,幾乎能與永穆帝的天子威儀匹敵。

魏鸞迎著她的目光,不閃不避。

章太後神情微沉,“他去辦差,為興國公的事吧。”

“鸞鸞不知。玄鏡司的事關乎機密,鸞鸞未敢擅問。”

“那你嫁進盛家做什麽!”

那位的聲音陡然拔高,語似呵斥。

魏鸞沒說話,只惶恐地屈膝行禮。

章太後的怒意似砸在棉花團上,沒換來半句回答,沉著臉將她瞪了片刻,索性道:“朝堂的事你說不上話,我也不計較。你表哥章經的事總該管管,他那點本事,哪能殺人,被盛煜扣在玄鏡司十多天,你也不說句話。”

章經的事,魏鸞自然是知道的。

玄鏡司行事自有其道理,盛煜畢竟是聽永穆帝差遣行事,不會亂來。若章經並未殺人,事後自會如實論罪,若當真殺了人……魏鸞幼時,魏嶠就曾教導過兄妹倆,說這天底下都是爹生娘養的,身份有高低貴賤,性命卻都只那一條,切不可因皇室恩寵而輕賤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