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4頁)

雲知意端起茶盞,腦中飛快思索著:“同一批孩子,分兩個山洞安置?”

“對,邱祈禎也覺得這一點很是古怪。就他所見,兩個山洞都不算小,容納百多個孩子綽綽有余,”宿子約迎上雲知意的目光,“我與他討論許久,懷疑是因為每個山洞的孩子‘用途’不同。”

雲知意凝眉:“那他看出兩邊各是什麽‘用途’了嗎?”

宿子約遺憾地搖搖頭:“那時倉促,他怕拖久了要將槐陵縣的治安吏也卷進來混戰,只管救了人就撤,沒來得及細查。匆忙中只記得其中一個山洞的孩子大都肢體有缺,另一個山洞裏的孩子則四肢健全。但兩邊的孩子眼神都不太清明,有些還發著高熱,身上有古怪花香,香氣卻不止一種。”

“花香?這事對上了,”雲知意深吸一口氣,“昨日那兩個孩子也提到,當初在北山,時常有人用花煮湯給他們喝。花湯有時是甜的,有時是苦的,偶爾還會是辛辣的。不是每天喝,但每次喝完後都會有人在他們身旁守一夜……”

可惜那兩個孩子的記憶模糊又零碎,並不記得自己喝下“花湯”後發生的事,也說不清楚喝了那些湯後自己是什麽感受。

宿子約瞳孔一震:“大小姐,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拿他們試藥?!”

雲知意也有此揣測,但她不答反問:“你為什麽覺得是試藥?有根據嗎?”

“倒沒什麽根據,”宿子約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我只是突然想起,十七歲那年隨叔父在江湖歷練時,曾到過允州。恰逢那時允州官府公審一樁‘巫醫害命案’,主犯就是用活人試藥,導致數人殞命、幾十人瘋癲癡傻。”

關於槐陵北山的事,兩人將各自所知的都說了。一番合計下來,還是猜不透四肢健全的那部分孩子是被做什麽用途的。

至於身體殘缺的那部分孩子,大概是被人用去試藥了。只不知試的什麽藥、那些藥又有什麽目的和效用。

頗多之處存疑,有待再查。

宿子約道:“我在槐陵有暗樁的,若探聽到什麽新消息,定會立刻傳到你這裏。”

“好。縣城裏那個‘打娘娘廟’也盯著些,我覺得那廟和北山脫不了幹系,”雲知意冷哼一聲,又叮囑道,“但也要讓你的人謹慎為先,不要冒進,更不要突兀硬闖北山。”

“大小姐是怕打草驚蛇?”

“一方面是怕打草驚蛇,”雲知意抿了一口茶,接著道,“另一方面,你的人也不能輕易涉險,畢竟誰也說不清楚那幫神棍手裏有什麽藥。”

宿子約點頭應下。

雲知意拿起一塊薄荷糕,掰下一角放進嘴裏。“槐陵的事就先這樣吧。你方才說,我讓你在沅城查的事,有眉目了?”

她早前傳訊給宿子約,讓他查一查田家在沅城的生意是誰在主事,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頭緒。

“田家除了常去沅城采買海鹽外,在那邊並不做別的撂地生意。但有個年近四旬的女子,常住在沅城,負責統籌田家在沅城的海鹽采買事宜,應當就是主事掌櫃了。”

宿子約也拿了塊薄荷糕,卻是豪邁地一口咬下大半。

待到吞下那口糕後,他喝了口茶,確保口齒清晰,這才接著道:“她平日裏管著沅城一家叫‘素合齋’的珍寶閣,還經營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金石冶煉工坊,名義上這兩處都是她自己的產業。因她在金石冶煉上頗有見地,在沅城一帶小有名氣,大家都敬稱她為‘素合先生’。”

“素合先生?‘素合’是哪兩個字?”雲知意問,“是姓名還是雅號?”

宿子約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素合”二字給她看。接著便搖搖頭:“暫不清楚是姓名還是雅號。她挺神秘的,無人知她原籍何處,只知在沅城生活了十幾年,獨自帶著個十五歲的兒子和一個十歲的女兒。從沒人見過她的夫婿……”

說到這裏,宿子約頓了頓,露出了個古怪的笑。“但很微妙的是,她的兒女姓田。兒子叫田嵍,女兒叫田綰。”

雲知意稍愣,有些明白他在暗示什麽,但還是謹慎確認:“你說,她兒子叫田‘毛’,是哪個‘毛’字?”

宿子約再次用手指沾水,在小桌案上一筆一劃寫下“嵍”字。

雲知意盯著用那個字,直到字跡散去才回過神。

這個嵍字“一字雙音”,可讀“霧”音,也可讀“毛”音。

兩種讀音分別代表不同的字意,讀音為後者時,意思就是“前高後低的土山”。

將這個嵍字讀作“毛”音,且被用到人名裏,其實並不符合縉人起名的習俗偏好。但若考慮到“大族起名嚴格遵從字輩排行”的習慣,用這個字就不奇怪了。

雲知意對空翻了個白眼,喃聲篤定:“那位女掌櫃是田嶺的外室,那一兒一女是田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