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4頁)

她將他扔的那件外衣撿了回來,衣服破了幾個大洞,以為是不小心被風吹走的,拿回去幫他補。

“不用了,留給你的奴隨穿吧。”

金子的衣服已經很破很破了。秋風越刮越烈,那件破衣服已經不足以蔽體。

趙枝枝沒有拒絕,她感激地看著姬稷:“謝謝,你真好。”

姬稷掃了掃她身上短小的衣裙,貴人衣飾以及地為雅,在地上拖得越長越能表明主人的身份高貴。而她的曲裾連腳腕都遮不住,明顯短了一大截,那袖上好幾個補丁,且衣料單薄,不是這個季節該穿的。

見她好幾次,她都只穿這一件。

“你的深衣呢?”姬稷問。

趙枝枝指了指自己:“在身上穿著呀。”

“沒有其他的了嗎?”

趙枝枝窘迫搖頭。

她帶來的那些華美衣裙都讓阿元拿去換糧食了。

姬稷站起來,在角落裏翻了翻,翻出一件他沒穿過的。

趙枝枝被什麽罩住。香香的,厚實一件,繡著鶴紋海浪,十分精致。

她撥開腦袋上的新衣,疑惑不解望著姬稷。

姬稷背對她:“拿去,這件我也不要了。”

“送我的嗎?”

姬稷不作答。

趙枝枝高興地將外衣披身上。

美人雖然性格不好,但心是好的。

有些住一起的美人會互相換對方的衣裙穿。兩個人換了衣裙穿,就比從前更親密了。最初也有人邀她一起住,可她們嫌阿元和金子臟,所以她就自己住了。

姬稷站了許久,直至身後再無動靜,他才轉過去。

從樓閣欄杆處往外看,少女正披著他的那件新衣,新衣穿在她身上太過寬大,風一吹飽飽地鼓起來。但她似乎極為喜歡。雙手拎著裙擺,低著腦袋走路,腳步輕快,像是要蹦起來似的。

趙枝枝特意讓阿元將他們僅有的最後一塊黃羊肉拿出來。

黃羊肉切成薄薄的片,放入蜂蜜中浸泡一夜。本該放進酒裏泡,可她沒有酒,只有夏天阿元掏蜂窩時弄的蜂蜜。薄薄的羊肉片用蜂蜜泡了,再拿去煎,煎的時候就不用放膏了,煎上片刻,蘸點梅醬,就能吃了。

這道黃羊肉,是趙枝枝能在雲澤台吃到最美味的食物了。她生辰那日都沒舍得吃。因為她以為那天能吃到櫻桃酥。

趙枝枝口水咽了又咽,阿元和金子在旁眼睛發直,他們不敢說要吃,他們也不會吃,這樣的美味,他們不配吃。

趙枝枝小心翼翼揀了兩塊,一塊送給阿元,一塊送給金子,阿元和金子受寵若驚,激動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然後趙枝枝捧著裝黃羊肉的陶碗往外面去了。她要將這份黃羊肉當做新衣的答謝禮,送給她的美人吃。

最近趙枝枝總是將食物拿到外面去,阿元和金子不敢問,東西都是趙姬的,他們也是趙姬的,趙姬要做什麽,不是他們能問的。

他們站在門口,擔憂地朝趙枝枝招手:“小心避開越女她們!”

趙枝枝頭也不回:“知道啦!”

外面鬧事鬧到現在還沒停歇,雲澤台人心惶惶,也開始鬧起來了。

不知是誰打聽的消息,說雲澤台的主人失蹤了,至今都沒有尋回。

如越女孫氏女之流,自願進入雲澤台的,是奔著帝太子的夫人之位,甚至是太子妃之位而來,所以她們毫無怨言地在雲澤台等著它的主人回來。才等了一年而已,她們之前堅信,帝太子剛入帝台,為幫襯王父,肯定日理萬機,等他閑下來,自然就會有空來看她們這群美人。

可是如今帝太子失蹤了,若是他死了,她們可能就要另謀前程。無論主家意願如何,她們是不願意的。

其他人就更慌張了。要是雲澤台主人死了,她們中大部分人會被送到其他地方,然後繼續做主家送給其他人的禮物。要是運氣好,或許主家會為她們挑選一門親事。但現下時局動亂,哪還有什麽好親事能剩下?

更何況那些會被主家疼惜關愛的人,早就被接走了,哪還會留在這裏?

已經有人開始在庭院跳大神祈福。

趙枝枝也為雲澤台的主人擔憂,但也就憂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然後將他拋到腦後忘得一幹二凈。

她對他一無所知,連年紀多大都不清楚,有人說帝太子是高大的胖子,也有人說帝太子是矮小的侏儒,她沒見過帝太子,想象不出他長什麽樣子。想不出模樣,自然也就很難想起他。

與其想他,還不如多想想南藤樓美人呢。

如同往常一樣,趙枝枝避開第一闕的小路,從杌廊穿過往南藤樓而去。

走出沒多久,迎面碰上兩個人。

“帝太子到底去哪了?是被公卿們抓了嗎?”

“不知道,也許逃到城外去了。”

趙枝枝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瞧,是趙家那個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