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5頁)

秦鶯鶯緩緩而笑:“承認吧,蕭逸。其實你早就猜到我要跟你交易什麽,並十分想跟我做這筆交易。”

蕭逸道:“我幫你找迦陵鏡,你替我找出別夏留下的後人。”

秦鶯鶯哈哈大笑:“我就喜歡跟你這種聰明人來往,說話幹脆。”他嘴角帶著幾分薄薄的笑意:“我和父親只對別夏留下的東西感興趣,對人不感興趣,甚至希望這後人永遠的消失才好。”

蕭逸坐得端穩,淡淡道:“秦丞相宏圖大志,看來也不甘心只做個丞相了。”

“既然墊墊腳,伸伸手就能夠得到,誰又願意久久屈居人下?”秦鶯鶯收斂了笑,語氣溫和了許多,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憐憫:“你在梁王手底下討生活那麽多年,這個道理你應當比誰都懂啊。”

他停頓了須臾,話音一轉:“況且如今的胥王與你們的梁王過從甚密,若能將他從王位上拉下來,也等於是在為陛下效力。”

蕭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擡頭,道:“鶯鶯,你知道朕剛才想起什麽來了?”

在楚璇的印象裏,這是第一次聽蕭逸喚他‘鶯鶯’,少了兩人相互詆毀貶損的隨意打趣,反倒似含了些關切在裏面。

這樣,還真有些像知交好友之間的交談了。

秦鶯鶯大約也察覺出蕭逸的變化,斂正了神色,認真地問:“什麽?”

“當年的別夏公主。”

蕭逸清清淡淡地看著他,道:“這位公主如此能耐,在倉惶落敗之際還能布下這樣大一個局,可她怎麽還敗了呢?”

秦鶯鶯歪著頭思忖了片刻,道:“大約敗在她是個女人吧。可不要相信什麽在胥朝女人地位高這樣的鬼話,那都是表面,若要涉及國本,那幫迂腐老臣是不大會擁立一個女人的。”

“……這樣說其實也不太對。當年的別夏其實也不能算是女人了,鼎盛的權勢下,是會淡化性別的,她的聲望遠超當時的胥王,擁立她的迂腐老臣也不少。”他伸手抵著眉梢:“若真要找一個落敗的原因出來,那就是她沒這命,她沒有當胥王的命,她的子女也沒有,不然那枚至關重要的迦陵鏡早就物歸原主,不會是如今這局面。”

蕭逸的話變得幽深且耐人尋味:“沒有這命。鶯鶯,你要記住了。”

秦鶯鶯的兩彎細眉倏然擰了起來。

等到三人要從密室出去時,他還是那副神情,蕭逸想起什麽,突然在密室的石階前頓住步子,看向楚璇:“你先出去,我想起來還有件事沒解決。”

楚璇臉上滿是狐疑,未等她發問,便被蕭逸拽著袖子推出了密室。

她站在密室口,聽裏面傳出蕭逸那冰雪般沁涼悠揚的嗓音。

“朕有沒有說過不許你再接近璇兒?”

“朕有沒有說過不許你再占她便宜?”

“朕有沒有說過大周跟胥朝不同,在大周,要是有人敢肖想有夫之婦,是要被打斷腿的?”

片刻悄寂,她聽見秦鶯鶯發顫且倔強的聲音:“那你打我腿,不準打我臉!”

“不行,你腿太短了,朕還是打臉比較順手。”

剩下的聲音太過慘烈,楚璇不忍卒聽,跑到了觀文殿的門前,把額頭抵在雕花細棱上,出了會神,背後傳來腳步聲,她忙回頭,見秦鶯鶯耷拉著臉出來。

光色太暗,楚璇忍不住抻了脖子想仔細觀察觀察他的臉,卻見他頗為憂郁地看向她:“小美人,我們兩這輩子有緣無分,只好下輩子再續前緣了。”

他說完這句話,像是牽動了傷口,吃痛地輕撫了撫唇角,猶如一朵黑夜裏的艷雲,腳步虛浮地飄了出去。

一直等他走遠了,蕭逸才上前來握住楚璇的手,凝著窗外沐浴在夜色裏的雲階瓊閣,緩慢道:“書讀得差不多了,下面我教教你怎麽看人。”

楚璇歪頭看他,卻見他溫柔一笑:“看蠢人沒有意思,這是個聰明人,你可以琢磨琢磨他的小算盤,就拿他當個練手。我這一次不給你現成的答案了,你總得自己琢磨出點東西來,才能有長進。”

楚璇點著頭默了默,喏喏道:“我從前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可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蕭逸笑道:“這是好事啊,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進步嘛。”

兩人回了長秋殿,蕭逸哄著楚璇去睡,自己則坐在席案前批了一整夜的奏疏。

韶關戰事吃緊,京中局勢亦有些緊張,雖未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但多少與太平盛世裏的安逸享樂已有所不同。

蕭逸下旨嚴令禁止朝官宗親在戰事期間出入風月場所,禁止大肆操辦集宴。這道聖旨一下,原本就倍顯荒蕪的京都變得更加冷肅寂寂。

但總不乏迎著風頭作死的人。

一大清早還沒到上朝的時辰,高顯仁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長秋殿,在幔帳外道:“陛下,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