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十九歲(第5/9頁)
大崎櫻並沒有回答世之介的問題。世之介看她沒有反應,心想大概還不餓吧,於是再次集中精神,專心開車。
“你在東京過得快樂嗎?”
“東京?快樂嗎?”
世之介歪著頭想了一下,他試著回想快樂的生活景象,不過,那景象怎樣也浮現不出來。
“……快不快樂,我不知道,不過呢,倒是忙得很。”世之介笑著說。
“那就是快樂啰。”
“是嗎?”
“是啊。我在這裏都快無聊死了。”
他正想轉頭去看大崎櫻,後方的車卻毫無預警地超了上來,世之介也就不敢亂動。
“之前和次郎開車兜風的時候,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次郎開車,我坐在他旁邊,我們的孩子坐在後座吵翻天。”
世之介透過後視鏡看到大崎櫻朝沒半個人影的後座望了一眼。
途中,他們經過當地一家非常出名的點心鋪,於是停車進去吃了凍米粉。這是一種先把湯圓泡在當地湧出的冷泉中冰涼,然後撈起蘸果糖吃的甜點。世之介小的時候,爸媽曾經帶他來吃過,現在自己開著車來吃,舊地重遊,著實感觸良多。
他們再度上路,走國道南下。從沿著海岸線修築的國道放眼望去,不論近看、遠看,都是海天一色的風景,車子再怎麽開,還是躲不過單調的地平線。雖說剛才還覺得,和東京的夜景相比,眺望水平線也饒具趣味,但每一轉彎看到的還是單調劃一的景色,不免心生厭倦。
“要不要搭渡輪到對面去?”
一塊豎在路邊、畫了渡輪碼頭的立牌倏地往後退去。大崎櫻突然提議搭船渡海。
“……好是好,不過,今天趕得回來嗎?”
“嗯,好像不太可能趕回來。”
“如果回不來,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晚上睡覺的地方啊。”
“哦。”
“哦是什麽意思?”
大崎櫻應該不是真的想到對岸去,只是偶然看到了渡船口的廣告牌,隨口問問罷了。
“我不想就這樣回去……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並不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才這麽說,換作真紀,或是我爸爸,我也會這麽說。”
“我了解,你不用解釋那麽多。”
“抱歉、抱歉。”
“沒關系。要去嗎?要搭渡輪過去嗎?”
“哎?你是說真的?”
“不是你說要去的嗎?”
“是啊,可是,晚上要住哪裏?”
“情人旅館啊,我都還沒去過呢。”
“瞧你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車子繼續前行,已經看得到遠處的渡輪碼頭了。
“怎麽辦?去,還是不去?”
“都到這裏了,就去好了,可是先說好,我可不要去住什麽情人旅館。”
“為什麽?”
“為什麽?我不知道該怎麽跟次郎說。”
“不要說就好了啊。”
“世之介,你對我還有意思嗎?”
“沒有。”
“哎呀,我就是沒辦法跟你一起去情人旅館啦,萬一我們真的去了,一起躺在床上睡覺時,我一定會捧腹大笑。”
“捧腹大笑?什麽嘛!”
“哎,這裏要左轉,不是往停車場,是往碼頭!”
聽到大崎櫻這麽說,世之介連忙打方向盤。
碼頭的登船處停了幾輛車。停車場的管理人員告訴他們,前一班船剛開走,下一班船要一個小時以後才開。他們只好坐在車上等。
“世之介,你會一直留在東京嗎?”
“這種問題,我還沒想過。”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想?”
“什麽時候?找工作的時候再想好了,對吧?”
“那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這種問題,不會現在就決定啦。”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決定?”
“就是找工作的時候嘛。”
海面上波光粼粼,閃爍著夕陽余暉。
從碼頭到對面島的航程很短,只需三十分鐘。世之介牽著大崎櫻有些冰涼的手走到甲板上。海風揚起陣陣涼意,遠處被夕陽染上一抹淡淡嫣紅的風景,還有乘風破浪的船只攪起白色浪花的景致,真是百看不厭。
“我們以前交往的時候,如果稍微有點錢,就可以像現在這樣到處去玩。”
海風把世之介說的話吹得斷斷續續。
“你說得倒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只要一有空,你就會把我推倒在床上……其實,那時候就是因為沒有錢才覺得快樂。”
渡輪抵達對岸時,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了。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島,不過,住家只有稀稀落落的幾間。世之介走錯路,開到了連盞路燈都沒有的山徑。偶爾碰到有照明的地方,就是情人旅館。別說想找一家像樣的餐廳了,連普通的小吃店也遍尋不著。
“你不打電話回家,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