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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當然,情感也一直被某種力量有效地利用著,比如說吧,宗教,眾所周知,宗教的目標大多與真善美有關,而人們沒有認識事物的能力,卻出於僥幸,希望被往高層次裏帶,於是,在奔向"真善美"的路上,宗教可就瞄上情感了,所謂"PASSION"是也,這個詞的意思是指一種強烈的情感,受難呀,激情呀,希望呀,熱望呀之類,總之,就是一種迷狂,一種不經理智的相信,反正世上的真善美是什麽境界誰也弄不清,幹脆,硬信得了,反正只要感情充沛、純粹、熾烈,有誰能說人們沒有進入永生不滅的精神世界呢?

於是,這種裝孫子的把戲便在世界各地的教堂裏一再上演,大家一起唱唱聖歌,一起吃吃聖餅,一起虔誠地聽聽聖人布道,這事兒就算完了,剩下的就是等著上天堂了,這是多麽可憐的一廂情願呀。

算了,這個話題我是不願再說了,看來,人們爭著上情感的當的願望是強烈的,因此,不在教堂,也會在言情小說裏,不在言情小說裏,也會在電影裏,不在電影裏,也會在兩性關系中,不在兩性關系中,也會在別的什麽事情上,我這點力氣是拉不回他們的,我也不費這個心啦,還是繼續把我的故事講下去吧。

302

但事到如今,我已沒有情緒講了,毫無意義的破故事,如果我方法巧妙,就會寫成一本故事名著,如果我會一點語言技巧,就會成為一個文學大師,這又有什麽用呢?多如牛毛的大師令我倒胃,趕超他們就會變得像他們一樣事兒逼,一樣嘩眾取寵,這有什麽意思呢?

但我已寫了這麽多,總得有個最後的交待,算了,羅列一些碎片吧,那是99年秋冬季的碎片,那是我與嗡嗡的碎片,那個時候,我的關系終於陷入一塌糊塗之中。

303

下面是幾場短兵相接吵架類的小對話――

"嗡嗡,你也該找個男朋友了,老找我混算怎麽回事兒呀?""你再說一遍!你再敢說一遍!你以為你是誰呀!""我不說了。""你說,你說呀,大點聲說呀,你說了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清!""你聽那麽清楚幹什麽,是不是想把我說過的話先背下來以後再復習?我說的話有那麽重要嗎?"

"我聽不清。"她裝蒜道。

"你該走了,一會兒就趕不上車了,耽誤了演出怎麽辦?""我還是聽不清。"她笑著說,忽然間,她眉毛一擰,厲聲道,"你不就是盼著我快點快點走嗎?"

"你又要趕我走,是不是?""我可沒有,你願意怎樣就怎樣。""我就賴在你這兒,看你怎麽辦?我就不走!就不走!"接著,她發出一聲尖叫。

"你小點聲,深更半夜的。""你兇我,你還兇我!我以後再也不來了!"她再次發出一聲尖叫,跑到門邊,拿起小包,把腳往鞋子裏一踩,連襪子也不穿,撞上門便走了,叫也叫不回來。

這種場面還好說,但另一些場面卻叫我十分難過。

比如:在我忙著幹自己的事時,她便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我。

"我怎麽辦?"她嬌聲嬌氣地成天追在我後面對我嚷嚷。

再比如:

有時,看見我做的菜,她的眼睛發亮,吃完後一動不動,說是吃撐了。

事實上,她並不完全是喜愛吃我做的飯菜,而是喜愛這種生活方式。

另有時,我與她一起吃著她做的飯,我開玩笑說她平時太懶,吃了我三年的飯,她忽然不高興了,認真地說:"我每次做,你都挑毛病,還說過不好吃。"

還有:

她把屋子收拾幹凈,等待著我的誇獎,我說,你以後不要收拾屋子了,她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說:"我不收拾,你說我懶,我收拾屋子,你又說不要我收拾,你到底要我怎麽樣?"事實上,嗡嗡一點也不懶,她十分勤快,垃圾箱她時常去倒,我做飯時,幾乎總是她把菜洗好,切好,裝在盤子裏,等待我做,吃完飯後,她總是把碗碟洗凈,並整齊地碼放在碗櫥裏。

窗簾被褥浴巾毛巾也保持清潔,常換常新。

房間也是她常打掃,她開始喜歡用吸塵器,後來,她改用抹布,她用抹布擦凈每一個角落,地板、家具、燈、電熱暖壺、洗手間的洗手池、廚房的鍋碗瓢盆及灶台,洗碗槽也不放過,甚至我的電腦鍵盤上的每一個按鍵,我的家裏,不再落有厚厚的塵土,而沙發下面也不再有空可樂筒滾動。

304

我漏掉一點,那就是嗡嗡的另一特點――迷信。

她時常有些迷信的舉動,比如,我開著車時要是說到撞車,她就叫我中止話題,然後"呸呸呸"三聲,不呸不行。

她眼睛跳時,便會用唾沫在眼皮上貼上一點紙。

她十分迷信,因此處處顯得十分可笑,然而她又是那麽真誠,所以特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