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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小春菲菲嗡嗡一起來到位於西直門的郭林家常菜館,奇怪的是,那天我與小春都忘記了帶錢包,嗡嗡從她的小包裏拿出一個小錢包,裏面僅有200元,她替我們付了賬,我們三人出來,四處遊逛,我們逛了前門附近的所有商場,一直到深夜商場全部關門才罷休,想想再無可去的地方,於是想起了天安門廣場,我們把車開到那裏,進入廣場,在裏面遊逛,嗡嗡像個小遊魂一樣跟著我們,她穿一條黑色短筒褲,厚底拖鞋,不時與我們說上幾句話,中間她要上廁所,小春也想去,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向位於鐘樓下面的公共廁所,我與菲菲站在欄幹邊等他們,我問菲菲:"要不我找嗡嗡得了,你說怎麽樣?"菲菲看了我一眼:"嗡嗡可好了,你可別欺負她。"然後,我們就再沒說話。

一會,嗡嗡與小春回來了,我們剛走了幾步,就遇到一隊巡邏的大兵,他們聲稱,12點以後,天安門廣場裏不許停留,於是,我們回到虎坊路,在一個靠近天橋賓館的小飯館外面吃田螺之類的小吃,嗡嗡又要上廁所,這次,我與她同往,回來的路上,我沒話找話地問她:"你有多高?"嗡嗡甩甩頭發:"1米68,怎麽啦?""沒什麽,我隨便問問。""有什麽好問的!"她得意地白了我一眼。

隨後,我們準備走了,嗡嗡孤零零地與我們招手,準備回團裏去,我叫住她,問她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我家去,這樣明天一早小春送菲菲也可把她一並送回團裏,她晃了晃頭:"隨便。"於是,她就跟我們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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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對嗡嗡的記憶裏,"隨便"這兩個字是她的口頭禪,無論你問她什麽,她都以"隨便"來回答,我曾開玩笑對她說,"你真是一個生活隨便的人,"嗡嗡的回答是:"怎麽啦?"這就是嗡嗡,我是說,在我所認識的人中,沒有比她更隨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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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在我家,小春與菲菲去小春的一個朋友家玩了,臨走時說就睡在那裏,明天中午來接嗡嗡,好參加團裏下午的排練,嗡嗡睡不著覺,就坐在床上與我聊天,我記得我們說了不少話,具體談些什麽都忘了,我只記得一個感覺,嗡嗡對諸如前途之類的東西完全沒有興趣,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她對現在的生活也沒什麽感觸,我記得她仰著頭,一會兒跟我說話,沒話說就發一會兒呆,她當時17歲,我記得她對我嘆一口氣,說:"我們練舞蹈的能怎麽樣?"這種發自內心的悲觀聲音竟忽然叫我對她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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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天夜裏,嗡嗡就在我的床上睡去,我坐在電腦邊寫作,寫累了就停下來看看她,她睡得很香,輕輕地呼吸著,一點聲音也沒有,她不翻身,也不動,只是躺在那裏,閉著眼睛,似乎世上的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而她,一個17歲的處女,就這麽隨便地躺在塵世的汪洋之中,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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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夜裏,我仍然沒有與她如何如何之類的念頭,但她那種面對未來處之泰然的勁頭兒卻打動了我,我僅僅是為世上存在這樣一個自然的少女而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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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天下午,小春把菲菲和嗡嗡送走,我正睡著,忽然被電話吵醒,我接起電話,聽筒中傳來劉琴的聲音:"你們家在哪棟樓?""怎麽啦?"我問。

"你一會兒不出去吧?""不出去。""我有事兒找你,已經到東高地了。"我把我的樓號及門牌號告訴她,然後起床刷牙洗臉,我沒弄清劉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更不知她為什麽要來找我,剛剛從洗手間出來,便聽到門鈴聲,我打開門,劉琴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走了進來。

"今天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關重大的事,我已經想了一天了。""別著急,你先坐,慢慢說。"

我把她拉到沙發邊坐下,手卻不自覺地伸進衣兜,在錢包裏摸索,看看是否有足夠的錢作為我失誤的經濟基礎,還好,錢包鼓鼓的,為她做人工流產看來沒問題。

"這件事也許會叫你感到突然。""說吧――你來的就夠突然的,要是不帶一件突然的事來,此行就沒有意義啦。""有水嗎?我渴。""你想喝什麽?咖啡?茶?桔子水?可口可樂?酒?""我想喝白開水。"我去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自己喝剛才的剩茶。

"簡單的說,我想求你一件事。""什麽事?""我想要你幫我一個忙――"她看了我一眼,"跟我結婚。""結婚?"我再次把手伸入錢包,裏面的錢用來做人流問題倒可解決,但從常識角度講結婚絕計不夠。""對,結婚!――我只要求這個,你只要與我一起注冊登記即可,哪怕是第二天就離也行,但你一定答應我――""別急,別急――"我拉住她的手抖了兩下,"慢慢說――為什麽呢?""理由說出來可笑――你可不要笑我。""不會,你說吧――難道我們上次――""沒有!"她肯定地說,"我可不是那種懷上你的孩子便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況且我也沒有懷孕。""那麽?"她把手裏的空杯子遞過來:"再來一杯水好嗎?我真是渴死了。"我在給她倒水的時候,聽到一個嗡聲嗡氣的聲音傳來:"周文,你洗手間裏的紙在哪裏?"原來她進了我的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