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心早生華發(第4/4頁)

“怎麽不敢,你呢?”欣然雖然心裏慌,嗓門卻老大。

“嘿嘿!”男生冷笑著,脾脫了欣然一眼就往下跳。

欣然也跟著往下跳。

後來兩個人都被送進醫院。

男生問:“你怎麽也真跳啊?”

“你不也跳了嗎?”

“我是跳給你看的。”

“我也是跳給你看的。”

“我看不見。”

“我自己看得見。”

之後,欣然知道這個男生叫蘇拉,而且和唐艷艷是一個班的。不久,收到蘇拉的信。14歲的欣然第一次收到“情書”,緊張害怕中又有幾分興奮。十三四歲被教育家認定為“危險年齡”,這個年齡的孩子心理和生理的變化都很大,他們尤其需要大人的幫助。而家長往往在孩子幼年時給予莫大的愛護,當孩子進入少年,性格要定型時,卻忽略了他們。欣然告訴媽媽內心的波動,媽媽沒時間也沒耐性聽。聽著聽著。突然問:“你說到哪裏來著?”或者說:“快念書去,我就不明白你們十幾歲的小孩,不愁吃不愁穿,本該無憂無慮,怎麽會整天‘寂寞、孤獨’地喊個沒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經過幾天醞釀,欣然決定把此事對家長和盤托出,唐艷艷告誡說:“你瘋了,這種事是不能讓大人知道的。”欣然不信,不但告訴了母親,把信也給她看了。

媽媽把看到的一些有“價值“的念出聲來:“……我覺得我們的志趣和性格都十分近似,我願意把你當作我最最知心的朋友;你是否也願意把我當成你最最友好的朋友……”

媽媽念到這竟說了一句:“真逗。”欣然怔住了,覺得像被剝光衣服站在媽媽面前。她後悔了;這才信了唐艷艷的話。

媽媽看完信之後,仔細盤問了一番,就像她在醫院裏查問病情。欣然是一問三搖頭,媽媽懷疑地反問:“真的嗎?”欣然哭了,媽媽點點頭,她相信眼淚。終於,媽媽滿意了,立刻開了藥方:“把信退回去!”那口氣像醫生對病人下診斷書,沒什麽好商量的。

在媽媽的“協助”下,寫信封,貼郵票,裝好,封上。連夜寄走了。晚上,欣然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踏實,原以為與媽媽交談後就沒心事了,設想到心事更重。

她後悔把信向媽媽公開了。尤其是媽媽看信時那一句“真逗”,讓她的心涼透了。每個青春期的女孩子對成年女子的生活都有一種神秘感。她們希望身邊有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能與她們膝蓋碰著膝蓋,眼睛望著眼睛談人生,談愛情。這就是少女理解的“促膝談心”。欣然就是抱著這種念頭,鼓足勇氣告訴媽媽的,希望媽媽,一個成熟女人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幫她解除困惑。沒想到受過高等教育的媽媽竟然這麽簡單處之。

第二天天沒亮。欣然就跑到郵筒前,等待收信的人來,好拿回那封信。可是郵差說昨晚的信已經收走了。欣然差點兒癱倒在郵筒前。

更糟的是,媽媽專程到學校,找到蘇拉的班主任。於是蘇拉被班主任找去談了一次話。幸好是在特區的中學,教師的觀念比較開放。沒對這種事上綱上線。可是蘇拉那幫哥兒們對欣然卻沒有好臉色。欣然偶爾在校園裏碰見蘇拉,他挺冷的。

欣然知道自己犯下無法原諒的錯誤。事後,她對唐艷艷說:“看來你是對的。早知道會這樣,絕不告訴他們大人。我原以為告訴大人會……看來這種事真不能讓他們知道。”

可不嗎,打這以後,欣然參加個活動,媽媽都要了解前因後果,時間是幾點到幾點,和哪些人在一起。並且盡可能地要求加以證實。還規定放學後五點半前必須到家。有電話來也要盤問一通,搞得男生部不敢打電話了。欣然收到同學來信,媽媽總鬼鬼祟祟地窺視,欣然受不了了,把信丟給媽媽說:“你先檢查一下吧。有天晚上,因為參加書畫展,欣然回家晚了,媽媽立刻警惕地問:“你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和那個男生……”目光裏充滿懷疑和斥責,欣然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委屈地哭了。

最可氣的是媽媽常把那封信的內容作為談資,拿那事作把柄,引用信上的話諷刺她。欣然想到“文化大革命”時期,人整人,互相揪小辮的事。

對於蘇拉。欣然是:一百零一個的歉意。從此每年聖誕節,欣然都送卡給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