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後,錦年之前(第3/16頁)

前兩天在KTV包廂,他是聽見那些女的這麽叫她吧……管弦,算是個容易記的名字。蘇冉瞧出了異樣的苗頭,頓時兩眼發光:“消息夠靈通的啊,徐大少!還是我之前約你來的時候就告訴過你她叫什麽了?我怎麽不記得我說過……”徐子堯笑笑,沒解釋,示意酒保:“給這兩位小姐來杯禽獸不如……”管弦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真有禽獸不如這種酒?不過顯然,酒保聽徐子堯這麽要求,也不由得一愣,隨後酒保看一眼管弦和蘇冉,頓時就了然了:他這位才走馬上任的老板,是變著法揶揄這倆女的罵他禽獸不如一事……“好的!”酒保說完便隨意調了個花式,很快,就把兩杯色澤艷麗的雞尾酒送到了蘇冉和管弦手邊,“小姐,你的禽獸不如。”

管弦捏著酒杯,看了徐子堯一眼,徐子堯只對她做了個“請喝”的手勢。可她真的喝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禽獸不如了嗎?徐子堯有點明知故問:“怎麽興致不高啊……”他的話被一串手機鈴聲打斷——是管弦的手機在響。管弦跟找著救星似的,趕緊從手包中拿出手機,可看一眼來電顯示,表情頓時一沉:“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怎麽一個電話就讓這女的臉色變了?徐子堯不由得帶著獵奇的目光目送著她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僻靜的遠處。

管弦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聽電話:“媽?”“我在家啊,怎麽了?”每次對母親撒謊時,管弦都習慣性地把手背到身後,比一個中指繞住食指的手勢,仿佛那樣內疚感就會減輕一些。“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要不這樣,明天的透析,你就不用陪我了。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母親借了護士站的座機打給她,所以當時一看是醫院的分機號,管弦便急急忙忙跑到僻靜處來接聽。“沒事兒,我請假很方便的,再說了,一向都是我陪你去做化療的。就這麽說定了,我明天一早過去,你先睡吧。”母親又囑咐了她幾句,管弦隨後掛斷電話,看著不遠處露台上的一派聲色犬馬,她沉重地呼了口氣,調頭往回走。

管弦回到吧台旁,她的那杯“禽獸不如”還恭候在那兒。

她有點不想喝,徐子堯倒也不勉強她,悠揚的鋼琴曲傳來,管弦的視線被吸引,落在酒吧一角的三角鋼琴上,鋼琴漆黑的反光面在昏暗的燈光下發著幽幽的光,有人坐在鋼琴前款款地演奏著。

徐子堯順著管弦的眼神看過去,有點不屑:“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沒勁。”管弦斜睨他:“你行嗎?”

徐子堯指著酒杯:“那我行的話,你就把這杯喝了?”管弦想了想,點點頭。徐子堯站起身準備走向鋼琴。管弦卻又突然反悔:“我要指定曲目,《超級瑪麗》!”

連旁邊的陌生客人聽到她的要求都忍俊不禁地看一眼管弦,又同情地看一眼徐子堯,徐子堯倒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很快坐在了鋼琴前。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放在琴鍵上,跳躍歡快的音符頓時響起,在這間高端酒吧裏,讓人覺得有種有趣的違和感。只可惜徐子堯架勢擺得如此足,《超級瑪麗》的開頭彈得也算連貫,但很快就卡殼,彈不下去了。徐子堯倒也不急,甚至大咧咧地和管弦討價還價:“這首彈不下去了,我換一首更難的。”管弦急忙讓他打住:“那我們的打賭可作廢了……”管弦拿起擱在桌上的手包,正欲起身離開,連蘇冉都拉不住她,可就在這時,管弦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鋼琴曲。管弦僵住——他彈的是拉赫瑪尼諾夫的C小調協奏。緩慢、沉重的開頭,每一個音符都像敲在了管弦的心頭。繼而,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激昂,鋼琴曲在露台上擴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鋼琴邊的徐子堯。

徐子堯認真而專注地彈著,突然手指頓了一下,彈錯了一個音,徐子堯不以為意地回頭看向管弦,做了個鬼臉,這才繼續彈下去。

管弦的深思被他這一舉動徹底打散了。

她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自己,紮著馬尾,穿著校服坐在鋼琴前,而嚴晟臣就站在鋼琴旁邊看她。那時候的她和嚴晟臣一起準備校慶表演,可她總彈得沒有他好,甚至練習了這麽多遍,還總在同一個音節上出錯,再一次彈錯後,她聽見了嚴晟臣的嘆氣聲。她卻似乎沒有那樣忌憚,擡頭看向嚴晟臣,做了個鬼臉。

嚴晟臣坐在她身邊,聲音溫柔:“那你再看我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