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4頁)
何晏是撕心裂肺,錐心刺骨,而蕭飛白,是生死與共,願為知己死。
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舅舅說錯了。”
未央低頭輕輕一笑,而後復又擡起頭,夕陽的余輝落在她眼中,將她眼尾塗上淡淡的紅,她淺笑,像極了熱烈又倔強的子午花。
“怎地錯了?”
忽然間,蕭飛白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飛白輕眯眼,上下打量著面前的未央。
她是極其明艷張揚的長相,從眉梢,到嘴角,沒有一處不驚艷。
過於驚艷的五官讓她的美略帶侵略感,說句光艷逼人亦不為過。
這樣的長相,一看便是殺伐果決不好惹的性子,做起事情來,幹凈利落,不拖泥帶水。
蕭飛白默了默。
他以前的打算,似乎要落空了——他的未未,此時明白的自己的心思。
明白之後,以她的性子,自然是要與他分說清楚的。
他不想要這種清楚。
蕭飛白攏起了折扇,又敲了一下未央的額頭,說道:“舅舅若被天子扣下,生死不知,你難道不擔心?”
“若是不擔心,舅舅可是會傷心的。”
不等未央開口,他便搶先說道:“小沒良心的,虧得舅舅整日將你捧在手心裏,生怕你受了委屈,受了刁難。”
“而今侯爺還朝,你有了更大的靠山,便將舅舅拋在腦後,可侯爺如今年齡越發大了,護不了你一輩子,唯有舅舅,才能一直陪著你。”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越發柔和,像是含了蜜,摻了糖,直將人的心口融化了。
“別想這麽多,舅舅一直都在的。”
蕭飛白笑了笑,伸手攏了攏未央被清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鬢發。
“可是舅舅——”
“沒有可是。”
蕭飛白笑著打斷未央的話,偏過臉,看了一眼窗外景致。
落葉紛飛,蕭瑟秋季逐漸過渡到喊冷冬季,晝夜開始越發明朗,嚴寒即將降臨人間。
他與未未的朦朧關系,似乎也要走到了盡頭。
他的未未,終究還是長大了。
蕭飛白收回目光,笑了笑,道:“舅舅還有事,先去忙了。這幾日,你若有緊急事情,便讓十三來找我。”
說完這句話,他不等未央回答,便起身離座,大步走去。
金烏西墜,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
他打開折扇,輕搖折扇間,腰間掛著的瓔珞被秋風刮了起來。
飄飄蕩蕩的,似乎有些戀戀不舍。
未央起身,目送蕭飛白的背影遠去。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蕭飛白似乎有意在躲避她想說的話。
她或許應該攔著他,把自己的心思與他講明白?
可這樣一來,便顯得有些刻意了。
罷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何晏的消息,其他的事情暫且往後放。
待何晏從皇城出來之後,她再去與蕭飛白分說不遲。
未央打定主意,便喚來木槿伺候筆墨——向公主下帖子,求見公主。
雖然公主不問世事,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但她總覺得,薄涼冷心冷情的公主,心裏是有著柔軟的親情的。
若是不然,也不會在得知何晏的身份之後,便彌補似的,將何晏帶到她身邊,讓她解開與何晏的誤會。
木槿很快來到,研磨鋪紙。
未央寫好帖子後,讓木槿派人盡快送往宮中。
何晏已經十日沒有消息了,她心中委實懸心不下。
多耽擱一天,何晏便多一分危險——對於心狠手辣的天子,她實在不敢有太多期待。
何晏能得到天子的青眼,僅僅是因為何晏得用,替天子除去很多他不方便動手去除的人。
可當何晏出現重大失誤,影響天子彈壓眾多藩王,不再是天子掌中刀,那麽何晏,便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天子對何晏的感情,只怕還沒有對紫宸殿裏伺候他的小黃門的感情深。
寫給公主的帖子送出之後,未央焦急地在府上等待著。
月朗星稀,轉眼夜幕降臨,蕭伯信忙完政務,前來看望未央,見未央魂不守舍,斟酌片刻,沉聲道:“明日我去紫宸殿一趟,問一問天子的態度。”
“千萬別。”
未央連忙回神,說道:“爺爺為了先太子與秦白兩家,已經做得夠多了,若再去問天子,只怕會惹來天子不喜,懷疑爺爺的用心。”
蕭伯信嘆了一聲,道:“當年之事,本也怪不得天子心狠手辣,先太子行事,委實讓人心寒。”
一手培養的長子為了皇位兵變逼宮,這種事情無論放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天子對先太子仍有怒氣,何晏作為先太子的遺腹子,自然被天子的怒火波及。若何晏乖順聽話,天子或許會對何晏生出幾分祖孫情誼,可何晏偏又是個陰鷙狠辣的性子,做事絲毫不考慮天子的感受,久而久之,天子原本便不多的親情,便被他的行事作風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