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葬禮結束後不久,蔣遠山的病情突然惡化,醫院方面在經過多方會診之後決定將手術時間提前。

盛華方面關於新綜藝的事情以少數服從多數為由正式通過策劃,已經開始籌備向外招募選手,預備年底和春節档同步上映制作。

蔣遠山這一病倒,聞氏和盛華傳媒就成了聞槳肩上不可脫離的兩座大山,忙碌的工作幾乎讓她抽不出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她成天醫院公司兩頭跑,對於池淵之前說葬禮結束之後談一談的事情,自然也完全拋之腦後。

手術前一天,聞槳在聞氏開會到深夜,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秦妗手裏拿著盛華那邊遞交過來的資料,隨著聞槳一同上車,“《YOUNG》已經通過節目備案,這是目前各地的海選報名情況,另外您讓我聯系的《CG人物》雜志,法律部和商務部那邊已經在溝通合作的事宜,他們對尤時的外形條件很滿意,不出意外尤時應該可以登上他們秋季刊的封面。”

聞槳剛接手業務經營,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幾乎都要過目,秦妗盡量言簡意賅,不耽誤她太多時間。

匯報完盛華那邊的日常工作,她合上筆記本,看著神情疲憊的聞槳,輕聲問道:“您現在還要去醫院嗎?”

聞槳揉著太陽穴“嗯”了一聲,“去看一眼,明天上午他手術的時候,我有個會,應該來不了了。”

秦妗安慰道:“蔣總吉人自有天相,手術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希望吧。”聞槳放下手,望著窗外濃稠如墨的夜色,微不可察地輕嘆了聲氣。

到醫院已經是淩晨,住院部大樓依舊燈火通明,聞槳只穿著單衣從車裏下來,秦妗忙跟過去往她肩上披了件外套,“這幾天降溫了,您還是多注意點。”

聞槳拉緊了衣領,回頭朝她笑笑,“辛苦了。”

秦妗搖頭,又問:“您今天在公司都沒怎麽吃東西,要不要我現在去幫您買點吃的?”

聞槳被她這麽一提,還真覺得胃裏空空,也就沒拒絕,還順便讓她和司機去吃了夜宵再回來。

她一個人去了樓上。

淩晨的住院部安靜寂寥,只有護士站還有細碎地動靜傳出。

聞槳在蔣遠山的病房外見到了許久沒回溪城的蔣辭,對方看見她,神情顯得錯愕又慌張,像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點來這裏又像是害怕她這個點出現在這裏。

聞槳走到他面前,他人下意識往旁邊站了一步,恰好擋在病房門前,眉頭微蹙,欲言又止,“你……”

聞槳心下了然,諷笑著打斷他的話,語氣冷淡又篤定,“她在裏面,對嗎?”

蔣辭抿著唇,沒有吭聲。

聞槳上前一步,手握著門把,蔣辭伸手攔了下,她擡眸,眼神平靜而犀利,“你有什麽資格攔著我?”

蔣辭握著她的手腕沒松,語氣帶了點懇求,“聞槳——”

她恍若沒有聽見,沉默著揮開他的手,摁下門把推門走了進去,屋裏的兩個人聽見動靜都擡頭看了過來。

躺在病床上的蔣遠山動了動唇,“槳槳……”

聞槳沒看他,視線筆直地落在站在床邊的女人身上。

記得上一次見面還是四年前,也是在醫院,她也是像這樣站在蔣辭的病床前,神情脆弱又可憐。

聞槳緊攥著手,強忍怒氣,一字一句道:“你們兩還真是無時無刻不讓人感到惡心。”

一同跟進來的蔣辭聞言想將她拉出去,卻不想被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巴掌,掌聲清脆響亮,他臉上很快紅了一片。

蔣遠山和方謹神情陡然一變,方謹想要張唇說些什麽,但被蔣辭眼神阻止了,她又低垂著視線,一言不發。

聞槳用力得手都在發抖,連著聲音也在發抖,“看來是我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

蔣辭仍舊拽著她的胳膊,聲音微沉,“聞槳,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媽只是擔心蔣叔叔,才想過來看看他,她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聞槳嘲諷般地笑了聲,“她還想要什麽意思!你們母子倆已經毀了我的家庭,害死了我媽媽,你們還想要什麽!想要聞氏從此跟著你們姓蔣嗎?”

她甩開蔣辭的手,紅著眼看向蔣遠山,“以前是我不想追究,才容忍你們的存在,容忍你讓蔣辭進聞氏,容忍你對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關照,可是蔣遠山,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這個女兒的感受?”

“我媽剛去世你就將這個女人帶在身邊,被外面的人拍到了新聞,害得聞氏的名聲一落千丈,你一句解釋也沒有。”過去的事情猶如在聞槳的心裏撕開了一道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這麽多年,你對她好的時候,你有想到過我媽媽曾經也是這樣對你千般好萬般好的嗎?你對她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