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祖母三周年的忌辰,二月份就已經過去了,但是大伯起復重新做官一直拖到了五月份。

這消息還是太子告訴他的,畢竟是在吏部呆了整整三年,又是一國儲君,想要知道些內部消息並不困難。

丁憂之前,大伯已經在柳州城做了多年的知州,這個位置不可能空缺三年,也不可能如今再把旁人調走。

大伯等了接近三個月,才算是等來了這麽一個還算合適的空缺。

還是在地方上,安廣府的正五品同知,同樣是正五品,知州是一地的父母官,但是同知就算不上是父母官了,而是用來輔佐知府的官位。

從地理位置上,柳州城還算是富庶,安廣府也不差,不過後者跟江佑府緊挨著,也就是說大伯即便是去任職了,跟父親離得也不遠。

但是這兩個地方離京城都挺遠的。

魏時也不知道是該替大伯高興好,還是惋惜好,能夠順利起復,自然是一件好事情,可仍舊待在正五品的位置上,就未免讓人有些意難平了。

大伯畢竟是做了這麽多年的官,魏時這才幾年,可已經是從五品了,這其中固然有時運的原因,但是不看起點光,從晉升速度上來說,也是有一些差距的。

堂兄的位置今年沒有變動,畢竟在燕縣做知縣的已經不是父親了,沒有了人情在,堂兄之前為了孝期又特意請了好幾個月的假,如果在三年的任期內沒有突出的功績,照理位置也是不該提的。

一直等到七月份,全年最熱的時候,魏時這才收到來自父親和大伯的信。

父親信上主要交代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留在族學做先生,上面大篇幅的描寫了,族人和學生對他這個老師是如何如何不舍,尤其是他教的那些學生們,一番赤子之心,著實讓人感動,所以便舍棄仕途留下來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小弟的事兒了,父親在信上說,大伯要親自帶過去教導,如今小弟已經跟著大伯去了安廣府。

凡事有一就有二,他當初送嫡姐出嫁之後,就幹脆留在大伯那裏了,小弟如今跟他當時也差不多,甚至連年歲也差不多,他當年留在柳州城的時候十一歲,小弟今年也是十一歲。

十幾歲,大概是人生最好的年紀了,像是正在拔節的竹子,因為生長速度過快,都能夠聽到拔節的響動聲。

自己也做了父親之後,魏時雖然還是沒辦法對父親的育兒態度感同身受,但不得不說,心比之前軟了。

再加上祖母孝期這幾年,父親與他通信頻繁,信上也會寫一些貼心的話。

魏時是個沒出息的,在這種事情上,耳根子很軟,心也很軟,寫在給父親信上的話也很軟。

——

時間匆匆忙忙,從不肯停留。

轉眼間,魏遠就已經七歲了。

跟父親不一樣,魏時在考取縣案首之前,幾乎沒什麽才名,但是魏遠就不同了。

六歲的時候,憑借一首形象生動的《詠蘭》,便獲得了神童的稱號。

剛滿七周歲的時候,又做了一首《十五月圓夜》,名聲更甚。

再加其善書法,通音律,曉詩書,年紀不大,就已經很有名氣了,而且跟很多的書畫名流都有交往。

在詩書畫樂這幾個圈子裏,七歲的魏遠,名氣要大過三元及第的父親。

詩書的靈氣,向來都是讓人琢磨不透的,魏時多年努力進學,寫的文章、作的詩仍舊缺乏靈氣,技巧是不能夠代替靈氣的,只能說是技巧掌握運用的通了,可以稍稍掩蓋其中的匠氣。

有一個神童兒子,對父親而言是驕傲的,但驕傲之余,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小苦惱。

小樹苗再是俊秀挺拔,畢竟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需要有人好好呵護,施肥澆水,剪去雜亂的樹枝,引導其向上成長。

兒子越是優秀,做父親的只能越是謹慎,既怕讓孩子走了彎路,也怕沒有充分發掘出兒子的潛力來,明明是可以名垂千古的人物,倘若只可以風流這一世,那損失可不小。

所以教育孩子的每一步,魏時可以說都是小心謹慎的,只不過他也沒辦法一直陪在孩子身邊。

大靖朝用於遠航的船已經造好了,並且已經在海岸試行成功,時間最久的一次,是在海面上航行了整整七天七夜才回來,不過除了一些小的島嶼之外,始終沒有找到更大的陸地。

而大靖朝即將要進行第一次的遠航,魏時就是此次遠航的負責人,官職也從三年前的從五品員外郎,升到了正五品郎中,晉升之路就好像是開了掛一樣,但機遇跟風險是並存的,就像眼前。

大靖朝的第一次遠航,大致的路線已經規劃好了,要帶的人員和物品也都安排好了。

上上下下加起來足足有一萬兩千五百人,即將要出海的船有一百零八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