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李氏倒是沒想著讓娘家阻撓魏時科舉,長房那邊都不會同意,真要硬頂起來,兄長那邊未必會願意為了她得罪長房。

她想做的是讓魏家早早的分家,把該屬於她兒子的東西留下,不至於被庶子占了去,至於長房那邊兒,願意扶持魏時,那就讓他們扶持去。

反正分了家,白姨娘也是要跟在這邊的,魏時哪怕日後顯赫了,也仍舊被拿捏著,若是混不出什麽名頭來,也不能在家產上使心眼。

李氏在娘家那邊是唯一的嫡女,嫁給魏仁也是下嫁,從來都是依著自個兒的脾氣來,要說動心眼兒,對她來說是沒必要的。

如今,也算是破了例了。

當務之急,不只是把家分了,而且是不能留給魏時多少東西,反正她的嫁妝一分都不會給魏時,至於公中的東西,二八分,嫡子占八分,庶子占兩分。

還有白姨娘,必須得接回來,不能放在長房那邊。

李氏一封信,寫了撕,撕了寫,花了兩天的功夫,才把這信給寄出去。

燕縣離京城遠著呢,又不是派下人專門去送一封信,靠驛站傳送,這書信一來一回得小半年,且還有的等呢。

李氏素來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在沒收到消息之前,脾氣確實不怎麽好,魏仁幾乎是不怎麽回後院了,沒有白姨娘的那朵解語花不說,夫人一點就炸,他寧可在前院一個人睡,也不想回後院。

——

魏定一直都知道自家堂弟頗有天分,否則也不會在十二歲的時候就中了秀才,而且差一點兒就是小三元了。

但在算學上,他才知道自家堂弟的天分絕對不能用‘頗有’這兩個字來形容,簡直是太有天分了。

明明是剛接觸算學的人,就算以前翻過算學的書,可從來都沒人教導過呀,他知道堂弟的啟蒙先生是個秀才,肯定不會在學堂上教人算學。

所以,現在應該是堂弟剛剛開始學習算學,結果太打擊人了,他好歹也學了三年了,兩三天的功夫,都被堂弟在算學上全面壓制了。

當哥哥的有苦難言,還好堂弟在律學上的天分沒這麽驚天動地,不然的話,他都需要調整心態了。

魏定已經算是心態好的了,堂弟雖然比他小了九歲,可在背誦方面,堂弟的底子夯的要實。

雜文、策論也不輸他,詩賦就不太好比較了,如果在限定時間內做一首詩,那他做出來的詩大都要比堂弟強,但是如果不限定時間的話,那他的詩跟堂弟的詩,誰的水平更高就不好說了。

他有時候在考場上還會即興作詩呢,但據他所知,堂弟這幾場考試所寫的詩賦,都是平日裏準備好的,挑的自然也都是精品。

算學和律學,他比堂弟早學三年,三年的功夫,按理來說肯定是拉開差距了,但事實卻是,律學確實有一定的差距,算學卻是兩三日的功夫就被趕上來了。

這樣來看,鄉試的這幾門考試裏頭,他只在律學這一門功課上比堂弟要優秀。

這也太打擊人了,九歲的年齡差,三年的鄉試準備,甚至在啟蒙方面,他受到的教育要遠高於堂弟,父親曾教導過他,教他的先生也是舉人,方方面面都要優於堂弟。

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被堂弟輕而易舉的追趕過去了,魏定這會兒還能只羨慕不嫉妒,心態已經非常好了。

魏時從來就沒有想過藏拙,在燕縣的時候,不藏拙是怕自己被打壓到一點出頭的可能都沒有了。

在柳州城,則是沒有這個必要,不管是大伯,還是堂兄,待他都極好,藏拙無異於是藏心眼兒,何苦跟對你好的人藏心眼兒呢。

除非是能藏拙一輩子,否則不會被人發現不了的。

魏定羨慕魏時,殊不知魏時也在羨慕著自家堂兄,他並非是什麽胸有大志的人,甭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如今這般上進,不過是逼不得已。

在燕縣,若不是姨娘賣了一回慘,他都不知道還要吃那些殘羹冷飯多長時間,夜裏還得要餓著肚子。

大多數人都喜歡挑軟柿子捏,一旦確認,你是一個沒人幫、沒人問、自己又立不起來的軟柿子,指不定被糟蹋成什麽樣了,食物被克扣應該只是開始,後續肯定有更多的手段。

魏時不想吃這樣的苦頭,也不想一輩子都受制於人,十歲之前,他的上進,有一部分是基於對未來的惶恐,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喜歡,這些韻味兒十足的東西,這他上輩子就喜歡的,否則也不會去學文科。

十歲之後,他的上進更多的是不得已,不得已把自己逼成一顆陀螺,只有不斷的旋轉,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若他和堂兄一樣,沒有這樣的煩心事兒,不至於被逼迫到這樣的程度,誰不想高高興興的讀書,張弛有度,不是強打起精神,而是遊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