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魏大伯心裏頭著實氣惱,這是他魏家的家務事,哪裏有李家插手的余地,更何況這滿紙的廢話,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甚至連怎麽分這個家都言語不詳。

都說揣測上意,可他跟李家的掌家人乃是同級官員,對方雖為京官,可他們壓根就不是一個體系的,誰也管不著誰,憑什麽讓他來揣測李家人的意圖。

今時不同往日了,往前數三代,李家是大族,魏家不過是泥腿子,如今已然平分秋色,魏大伯心裏頭早就已經有這個認知了,可如今看來,李家人還未清醒。

因著這封信,魏大伯一連好幾天都心情不暢,連帶著魏府氣氛都不太好,不過,這其中的緣由,魏大伯就只告訴了老娘一個人,連夫人都沒說,左右他也不會聽李家人的,稀裏糊塗的分了這個家。

不過魏老太太的意見卻跟魏大伯不同。

“我知道李家跋扈,分家這種事情怎麽也不該是由李家來提,但是這對老二家的兩個孩子來說未必不是好事,時歌雖然年幼,可以已經是秀才了,又有咱們幫襯著,不至於立不起來,如今這樣,又跟分家有什麽區別。”

“再說了,名正言順的分了家,雖然名聲上不好聽,但至少也避免了兄弟之爭,時哥兒那孩子爭氣,老二家那一畝三分地壓根就不夠他瞧的,還不如現在分個幹脆,免得李氏多做糾纏。”

魏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可心裏清明的很,她是經歷過丈夫讀書中舉之後家裏天翻地覆變化的,知道功名能夠給人帶來什麽,時哥兒比他祖父強,甚至比老大都強,又何須盯著老二那點兒東西。

可惜老二媳婦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了,這麽早就急著要分家。

魏大伯也明白母親說的有道理,只不過,“李氏想分家就分家,還以為是我們怕了她們李家呢,日後保不齊會更過分,李氏畢竟是時哥兒的嫡母,本朝以孝治天下,哪怕是分了家,很多事情上,李氏照樣有插手的余地。”

旁的先不說,單就婚姻這一項,李氏就有足夠大的分量,等到時哥兒成了婚,李氏若想要搓磨兒媳婦,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分家不分家的,對於大侄子來說,壓根兒就沒有多少區別,別指望分了家以後李氏就插不了手了。

“這倒也是,別讓老二媳婦兒嘗到甜頭,以後更加肆無忌憚。”

魏老太太也是對這個兒媳婦沒法子,就跟著刺猬似的,放在那裏礙眼,想要挪動一下又紮手。

分家這事兒,到底是擱置下來了。

非但如此,魏大伯還讓夫人停了給李家的年禮,原本兩家是當親戚處的,雖然柳州城距京城路途遙遠,可這年禮千裏迢迢的還是會送過去。

今年就罷了,不能讓李家覺得他們魏家好欺負。

從頭到尾,魏時壓根就不知道自家大伯為什麽心情不好,更不知道李家來信說分家這事兒。

不過若是他知道的話,也沒什麽用處,對於他來說,現如今分不分家都沒什麽區別。

他的心思都放在鄉試上了,姨娘如今又跟著他一塊兒住在大伯這裏,燕縣已經沒有什麽他惦記的人了,別看父親不愛管事兒,那可不是個能吃虧的主兒。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近兩年的時間就過去了,離鄉試越近,魏時兄弟倆就越緊張,學習的時間也不斷延長。

魏時還好說,身子骨原就不錯,這兩年把上輩子做過的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又拾起來了,哪怕最近睡覺的時間越來越晚,也只是臉上多了倆黑眼圈而已。

魏定就不行了,他跟堂弟差的年歲挺多,按理來說不該放到一塊比較,可兩個人都在備考鄉試,很難不放到一塊兒做比較,尤其年幼的堂弟功課比他更出色。

所以魏定的日常作息跟堂弟是差不多的,堂弟什麽時候起床,他便什麽時候起床;堂弟什麽時候讀書,他便什麽時候讀書;堂弟什麽時候睡覺,他便什麽時候睡覺。

甚至連做那什麽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的時間,都是一致的,說起來這兩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是堂弟教給他的,說是對眼睛好,對身體好。

後者他倒沒什麽體會,前者的效果他確實是體會到了,每次做完這所謂的眼保健操之後,眼睛確實沒那麽幹澀,想來是有用的。

不過他身子骨到底是弱,一樣的起居作息,堂弟還好好的,他卻是生了病。

“你呀,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嗎,都已經是做父親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知輕重。”

魏大伯母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兒子,旁人家都是勸著孩子多用功讀書,可她們家就不一樣了,甭管是兒子,還是侄子,讀起書來,一個賽一個的用功刻苦。

她也知道,這麽大的孩子都是自尊心強的時候,所以兒子才會這麽用功,硬照著侄子的作息時間來,心裏頭有一股子不服氣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