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魏定到底是沒去考試,鄉試再重要也比不過身體,更何況這一次鄉試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早先還好端端的,到了這緊要關頭人,反倒是病了。”魏定的夫人絮絮叨叨的道。

心裏頭難免有些意不平,一同讀書的兩個人,夫君的堂弟都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明日出發了,自家夫君卻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只能再等三年。

人生有多少個三年可等啊,這倒黴事兒怎麽就落到自家身上了。

已經做了決定,魏定這會兒倒是平和的很,“天災人禍原就不是人可以預知的事情,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這還是件好事兒呢。”

他這副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在把握不大的情況下,去鄉試折騰這麽一遭,實在是不劃算。

堂弟倒還好說,文章已經到火候了,很大的概率能夠中舉,就算是這次中不了舉,那也算是攢經驗了,反正堂弟又不像他,在考舍裏頭呆九天,半條命都沒了。

魏定這會兒比誰都能想得開,之前跟堂弟較著勁兒熬夜讀書的是他,這會兒心平氣和能耐得住性子的,也還是他。

他夫人可就沒這麽好的心態了,就算是心裏明白這些事兒跟魏時沒關系,也免不了有些遷怒。

魏時同大堂嫂壓根兒就沒怎麽接觸過,哪怕是家宴,女眷和男眷也分桌而食,打照面的機會少,能說話的機會就更少了。

是以,魏時壓根兒就沒發現大堂嫂對他的遷怒。

馬上就要出發去趕考了,臨行前的頭一天晚上,他還在苦哈哈地被大伯考教學問。

“背誦肯定是難不倒你的,這些書冊我看你都快要倒背如流了,還是考你幾道律學的題目吧。”魏大伯一邊說著,一邊抽出一張紙來,上面是已經出好的律學題目。

他為官多年,不管是寫文章,還是詩賦,跟年輕時比起來,老練了不少,但靈氣也少了不少,這麽比較起來,還真說不好哪個時期的作品更好。

不過律學就不一樣了,他是一州的父母官,所學的所有學問裏頭,最離不開的便是律學,可以說律學裏頭的知識他每日都在踐行。

水平跟年輕的時候比起來,那絕對不在一個層次上。

這些律學題目也不是隨隨便便出的,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前幾道都是基礎題目,沒什麽彎彎繞,後兩道牽扯到的知識點就比較多了。

他這也是有心想要考校侄子一二,最後這兩道題目說難也不難,就是牽扯到的律法條文過多,想要寫出來一部分很容易,但是想要把這些全都寫全,那可就難了。

鄉試畢竟是頭一個把算學和律學加進來的考試,難度不會太大,考的都是最基礎的內容,就看能不能掌握全面了。

魏時也不瞎矯情,大伯能出題指點他,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管是什麽時候,別說是臨行前的頭一天了,便是臨考前的頭一天又如何。

就這麽幾道題目,連做題帶講題整整用了一個半時辰,等爺倆忙活完,晚膳時間早就過了。

“也別回後院了,咱們直接在書房吃算了。”魏大伯是個不拘小節的,他還想著趁人吃飯的功夫,再給大侄子講幾個案例的。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那成,侄兒就在這兒吃了。”

魏時巴不得能在這兒多留一會兒呢,大伯公務繁忙,平時很少能抽出時間來教導他和堂兄,離鄉試就這麽點兒功夫了,比起自個兒看書,當然是聽大伯講幾句更有用。

“你們這次鄉試的主考官跟我還是同年呢,他向來是喜歡那種辭藻華麗的文章,所以遣詞造句你就得注意了,不能太過樸實,盡量華麗一些,看起來有美感。”

對於這方面,魏大伯還真有點不放心,大概是因為他們魏家底蘊不深的緣故,他爺爺那邊兒還在地裏頭刨食呢,所以不管是父親,他是他跟二弟,寫文章都偏重務實,到了小一輩兒也還是如此。

魏定和魏時這小哥倆文章的遣詞造句也都偏樸實,辭藻華美的文章不是他們欣賞不來,而是不習慣寫這個,更不擅長這個風格。

主考官若不是他這個偏愛華麗的同年,定哥兒中舉的概率能有五成,但主考官的喜好跟定哥兒擅長的風格恰恰相反,那中舉的概率可就不到五成了。

這也是他沒逼著兒子非去趕考的原因之一,實在是把握不大。

魏時的文章也偏務實,不喜歡用一些過於浮華的詞,相反,釘是釘,鉚是鉚,寫文章的時候經常會引入數據,嚴謹是相當嚴謹,很有說服性。

但句子一板一眼的,能讓考官看到能力,但文采就不好說了,最起碼,真要比起文學性來,是不夠出彩的。

作為考生,哪能不關注主考官的喜好,不過朝廷的任命下來也沒多久,魏時都還沒打聽到主考官是哪一位呢,更別提人家的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