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春社(第2/4頁)

曾高悠悠地倒茶。

“第四點?第五點?”

“問題恁多。”

曾高托腮細細地打量她,眼神看得她寒毛直豎:

“女郎,他看上你了。”

“……”

藥局分工如常,其實羅敷當了夫人也只是給藥局供藥方,只相當於多了一個普通的醫師,讓她到昌平門內也就是換了一個辦公地點。她拎著補品去侯府探望陳潛,順便想跟方瓊說一聲。方瓊何嘗不知道她升任左院判的事,只是每日都早出晚歸,她連影子都見不到。

三日後禮部來人,送來院判的五品冠帶和印信。譙平本想托人給她租套房子,但羅敷一看那靠近皇城的奇高房價,就斬釘截鐵地決定住官舍。官舍在雋金坊東側,離昌平門很近,每日去官署不用跑遠路,一個月只要一兩銀子,還配給皂隸、供給飯食,很劃得來。

妙儀知道她要住官舍的事,很熱心地和父親說了說,吏部侍郎大人就和底下的人打了聲招呼,給她分了間采光好又安靜的屋子,旁邊住的就是上次壽宴認識的小方脈禦醫劉可柔。

羅敷收拾東西,忽然發現除了一屋的書和衣物,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帶走的了,心中不免悵然。

她記得初夏來到洛陽,雨水泛濫,霍亂叢生,只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現在不得不牽扯到宮中朝中繁雜的事務。不過她孑然一身,倒也沒什麽顧慮。

八月廿一,羅敷拎著包袱,給正房裏的三皇各上了一炷香,叮囑了每個醫師一番,便坐上了往城北去的馬車。

車窗外秋意漸濃,萬裏無雲。她沒來由地想起房中那架不能帶走的蓮花蛺蝶花罩,想著想著,就在明媚的陽光裏閉上眼,漸漸地睡著了。

已是深秋時節。 楚州治連雲城兩百來座古寺香煙繚繞,在雨幕中如夢似幻。淅淅瀝瀝的秋雨裏,越王府靜立城東,閉門謝客。

府北抱幽軒內,一人臨窗而立,書案上兩杯佳茗蒸汽裊裊,顯然是在等候貴客。

炷香燃了三寸時,門外通報道:“恭迎王爺。”收傘和理袍腳的響動窸窸窣窣,緊接著就是中年人威嚴的聲音:

“大人小憩起身了麽?”

守門人低頭答道:“州牧大人未午休,從飯後就一直在裏頭候著王爺大駕。”

越王卞巨欣慰地點了點頭,三個多月來,自己終於說動這個惜字如金的人俯首,心中一時輕快無比。

守衛打開門,卞巨便看到花窗後站著個宛如青松的影子,聞聲轉過身來時,霽月風光刹那輝映滿室。

好像十年的風霜雨雪從未苛待於這個人。

卞巨贊嘆道:“先生風采著實令人心折。”

那人擡袖一拂,他從善如流地入座,端起熱騰騰的茶杯,笑道:

“先生考慮的如何了?本王實不願再灰心喪意。”

那人眼如深潭,亦淡笑道:“王爺將某禁足在這抱幽軒三月,令某縱是耐性再好,也經不得王爺有所動作。”

此人正是當朝州牧南安右副都禦使,前東朝少師方繼。

越王抿了口茶:“這浮紫大人喝的可慣?本王命人將初夏采集的芽葉儲存在冰窖裏,這會兒泡出來,終是不如當時了。”

方繼靜靜聽著,道:“聽聞京畿一兩浮紫六兩銀,這南安的東西放到京城,身價便翻了兩倍,真是賺錢的好法子。”

卞巨想起自己用天價雇審雨堂殺手跟到洛陽,只清除了三分之一眼線,還折了幾個人,不由對著一文不減的花費生出一股恨意來。方繼話中之意刺到他的痛處,他煩躁道:

“卞公,咱們兩明人不說暗話,大人今日邀本王過來商談,是同意了做本王羽翼?”

方繼反道:“王爺可知在下此生不願再去帝京?”

卞巨愣了片刻,即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大怒道:“大人是在戲弄本王?你派人告訴本王你不想再待在府中,都是空話麽!”

方繼站在他幾步遠地方,自得地微笑道:“是啊,在下不想在這越王府中待上半刻,若得閑出去了,定是要把這裏——”他虛虛一指,水平劃了半圈,“燒得連灰也不剩。”

卞巨嘴唇一抖,青筋暴起:“方繼!你老母妻室都在本王手裏,當真要孤注一擲!”

方繼道:“這個不勞王爺費心了,昨夜先考托夢,與令某說他會在九泉之下與家慈和拙荊解釋的。”

卞巨氣的將手中的杯子砸得四分五裂,怒極反笑:“本王多此一舉,不過想知會卞公一聲,這南安三府四州方圓千裏,朝中那幫人休想找到他們!”

方繼扯了扯唇角,冷冷道:“王爺軟禁在下三月,令某特意出言頂撞幾句,甚是快慰。 聽憑王爺處置,不送。”

他走到門邊一手拉開門,挑眉看著氣血上湧的卞巨,做了個“請”的姿勢。

卞巨半天才平靜下來,森森然道:“明日本王派人再問一次,望你三思再答。本王在刑部待過一段時日,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出誰是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