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準你用我的刀刺別人……誰準你用我的刀刺別人……

衛瞻的發問盤旋在霍瀾音耳畔。

霍瀾音愣住了。

她想了很多種再次面對衛瞻時的情景,可沒想到會是這一種。當日她打了錢媽媽且對她動刀子的時候,林嬤嬤在那裏。霍瀾音完全不意外衛瞻會知道那天的事情。

可是,他問的這是什麽問題?!

衛瞻暴躁地再度開口:“說話!”

霍瀾音回過神來,反問:“殿下的意思是……只能用這把匕首刺您嗎?”

衛瞻沉默,沒吭聲。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

半晌,霍瀾音先開口:“不知道殿下不喜歡,下次刺別人的時候,我不會再用這把匕首了。”

衛瞻還是沒吭聲。

霍瀾音杵在門口安靜地等待著。

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得腿都站麻了,床榻之內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其實霍瀾音並不覺得自己有力氣握著匕首刺下去,就能把錢媽媽刺死。最多不過把她刺傷而已。而她之所以敢這麽做,就是仗著大殿下“藥引”這個身份。

衛瞻在周家已經停留有一段時日了。這兩天已經不再下雪,他要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周家,繼續西行前往西澤。身為他的藥,必然會被他帶著。只要衛瞻用得上她,周家人就不敢把她怎麽樣。

而這前提便是衛瞻不會不要她這道“藥引”,另尋個人重新喂出個“藥引”來。

她得在離開西澤前由著衛瞻,哄著衛瞻。

想通這些,霍瀾音放低了姿態,主動朝床榻走去。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哄人並不難。

“殿下,您別生氣了。”霍瀾音輕輕坐在床邊。

衛瞻還是沒有回應。

霍瀾音正想著再怎麽哄人,忽然覺得不對勁。她偏過臉稍微湊近些,去聽衛瞻的氣息。

他……睡著了?

霍瀾音再次愣住了。這人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再次嘗試地小聲問:“殿下,您睡著了?”

沒有回應。

霍瀾音迅速起身,逃離般地腳步匆匆往外走,一口氣走到門口。她把手搭在門閂上,剛要拉開,動作卻停下來。

她立在門口一動不動沉思了許久,又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走向床榻。她解下鬥篷,搭在床頭的黃梨木衣架上,動作輕柔地脫了鞋襪,小心翼翼地爬進床榻,躺在床側,又小心翼翼地扯開一旁的被子蓋在衛瞻的身上。她的手碰到衛瞻的肩膀時,手腕忽然被衛瞻握住。

霍瀾音嚇了一跳,實在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何時睡著的,又是何時醒來的。

“脫衣服。”衛瞻的聲音很沉,帶著幾分倦意。

霍瀾音幾乎沒有猶豫地依言而為,脫下了外衣和罩裙。

耳畔,沒有傳來衛瞻接下來的話。

霍瀾音擰著眉頭,在心裏琢磨著接下裏該怎麽辦好。她等了好一會兒,衛瞻還是既沒說話也沒動作。霍瀾音咬唇,硬著頭皮繼續脫,將身上的衣物盡數除去。

又過了許久,身側的衛瞻還是沒有下一步動作。霍瀾音開始琢磨是不是要她主動。鼓足勇氣,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朝衛瞻挪過去,剛要搭在衛瞻的手腕,就忽然聽衛瞻懶洋洋地說:“你的寢衣在南墻雙開門高櫃,左側,第三層。”

霍瀾音整個人呆住了。緊接著,她的整張臉迅速漲紅,火辣辣的。

她尷尬地坐起來,腳步有些淩亂地下了床,一邊用一只手遮身,一邊摸索著朝南墻走去,跌跌撞撞。

“蠢貨。”衛瞻似乎笑了一聲。

霍瀾音一愣,忽然想起來屋子裏暗黑一片,衛瞻應該是什麽都看不見的,她有些尷尬地把手放了下去,找到衛瞻口中所說的雙開門高櫃,摸索著在左側第三層找到她的寢衣,匆匆穿好。

是了,前幾日姚媽媽曾與她說過的,林嬤嬤讓姚媽媽拿幾件她的寢衣放在衛瞻這裏。

霍瀾音把寢衣穿好,動作不太自然地走回床榻,像只貓兒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鉆進被子裏。然而不知衛瞻何時換了姿勢,她躺下時枕著的不是枕頭,而是衛瞻的手臂。

衛瞻微微用力一攬,就將霍瀾音纖細嬌小的身子攬進懷中。他低下頭,將下巴搭在霍瀾音的肩窩,用力聞了聞。

每次被衛瞻聞的時候,霍瀾音總是一陣酥麻,渾身不自然,腦海中也是不由想起某種動物。

為了緩和剛剛的尷尬,霍瀾音主動開口:“殿下,瞧您也困了。我給您哼唱幾句眠謠吧。”

衛瞻陰森森地說:“你以為你誰?是我母後還是我奶媽子啊?還是你把我當尿床嬰童?唱什麽眠謠!”

霍瀾音張了張嘴,有口難辯。

她不由在心裏回了一句——這天下就沒有比你衛瞻更不講理的人!

半晌,衛瞻又沉聲說了句:“明天沐浴的時候多用些花料,臭死了。”